储大方摇了摇头,语气不急不徐。
“你也想创立一个颜灵世家,当个上修老爷?墨守成,就算再给你活一百年,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吗?在我储家,你当了一百年的奴才,或者就像你说的,在我身边当了一百年的狗,你已经养成了一身卑躬曲膝的奴才本性,再想抹去,那是绝不可能的。否则的话,你又怎么会为了那厉公子的许诺,而当他的走狗,谋害主家?市井间的说书人曾有言,一日为狗,终身为狗,你这一辈子,从被我救下性命入我门下为奴开始,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永远是狗,想翻身?休想!”
随着储大方一字一词地说罢这番话,墨管家的呼吸渐加急促,脸色也从煞白,转向铁青,又变为黑紫,看起来颇为吓人。
“不!这不是真的!我可以创立一个颜灵世家!我也可以当个上修老爷!我不是你储大方身边的一条狗!就算曾经是,但也绝不会永远是!我与厉公子之间也只是交易!我不是走狗!我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打算!谁叫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厉公子!”
墨管家几乎是咆哮地道。
“呵呵。不错,你说的对,其实,你也可以创立一个颜灵世家的,你也可以成为一个上修老爷。我刚才那番话,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么?想必你一定不知道,世上奇毒,数不胜数,其中有一种毒,名为怒毒,一旦中了此毒,越是愤怒,就死得越快。我要你死,所以,我要激怒你,让你愤怒。你果然愚蠢,轻易就中了我的圈套。你说说看,就凭你这点可怜的心智,还想创立颜灵世家,还想当个上修老爷,是不是太过痴心妄想?”
储大方淡然浅笑道。
“……我明白了,你这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给你下了靡毒,让你全力施展术法之时就会毒性发作;你就给我下了怒毒,让我陷入愤怒,从而毒性大发,再无药可救!”
墨管家浑身颤抖着身子,很是愤恨不甘。
“不错。上修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凶残世界。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不过是最常见的报复手段而已。现在你再说说看,黄家也罢,厉家也罢,他们又还能支撑多久?你一定不会知道,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储大方轻描淡写地笑道。
墨管家却是听得脸色再变。
“什么……你马上都要一命呜呼了,对于黄家和厉家的报复却才刚刚开始?难道,你没中毒?……你要假死?”
墨管家惊目圆瞪,仿佛这才真正地认识这位伺候了一百年的主子。
“呵呵,你亲自下了那么多年的毒,你觉得我可能没中毒吗?我不仅中了靡毒,而且也中了怒毒。两大奇毒入体,就算我没有一丝愤怒,也会毒性爆发,命不久矣。”
储大方淡然一笑。
“那你凭什么说报复才刚刚开始?你死都死了!就凭那公子遃?他能不能活过今晚都很难说!”
墨管家万般不信地愤恨道,其脸色已近漆黑,显是怒毒爆发,侵入脑髓,再无活命的可能了。
“你还想知道?不,我不会告诉你的。等着吧。若你有来世,你或许就会看到,所谓厉家又如何,一样会轰然倒塌,化作尘埃。”
听罢这番话,墨管家脑袋一歪,彻底断气,脸上的神情,满是愤怒、不甘、惊恐、害怕等,其情绪之复杂,实在一言难尽。
片刻后。
房门再次拉开了。
“厉公子,不知能否最后麻烦你一件事?我那管家墨守成墨老弟,因见我旦夕将死,不忍见我遗尸当面,竟瞒着我自服了毒药,已然先我而去了。还望厉公子看在多年来的情份上,替我收了他的尸首吧。”
储大方神色憔悴地给厉步芳揖了一个大礼。
“什么?!”
厉步芳和重遃无不惊诧万分。
厉步芳脚步一窜,就进入了客房,显是查看去了。
重遃见状,再一看储大方的举止细节,心念微动,已是了然。
恐怕这位墨大管家,就是储家之内最大的内奸吧,否则,怎能数年时间之内一直持续给储大方下毒?储大方还真是隐忍,竟到了这最后关头之际,这才出手算帐,并且一举得手。
一手创立储家,并将之延续一百多年,储大方的确有些手段,否则的话,怕是早就被人给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心思清明之际,重遃也忙道:“储师,还请节哀。”
“唉……”
一声轻叹,仿佛带走了他这一世一百多年的恩怨情仇。
当夜,厉步芳忙于处理墨管家的尸首,重遃则领着储大方,准备连夜入城。
不料他们二人离开如玉楼还没几步呢,迎面就遇上了姜久。
只见姜久快步而来,距离重遃二人尚有一丈之遥时就猛地双膝一跪,朝着重遃纳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