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下成了稀薄的水帘,淅沥沥地浇在石板地上。
楚蔽冷着脸踏出了两仪殿,沿着长廊边踱步缓行。
身后不远处守门的宫人都弯低了腰。
唯有万良跟在他的脚步后侧。
斜风夹杂着雨日空中的湿气席卷而来,微掀起猎猎的外袍下摆。
楚蔽双手负在身后,行到脚前的廊柱旁停下步子,背脊挺直眺望殿前的空场和更远处的楼台。
昨夜天黑后,他亲自带人将咸池殿偷偷翻了个遍,却竟然仍一无所获。
若非在城外所听之言非虚,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要将整个咸池殿掘地三尺才可吗?
“这话是她说的?”他冷冷地问道。
万良闻言回道:“经美人并未直言,只不过在其言语之中,奴婢颇受启发。”
科举泄文之事如今受多方纠缠抗衡,陛下这边与其再虚与委蛇看着派系之间的阴谋诡计,不如出奇制胜来一把“浑招”。
万良觉得这个思路新颖,许是能破题致胜,便从甘露殿回来后同楚蔽提及了一番。
楚蔽侧过脸来,微微皱起了眉:“声势浩大的讨伐。
“此人出自何地的官家女子?竟有智谋想出此等招数。”
万良无奈,陛下这多疑的性子又上来了。
后宫各殿的脾性,万良近半年来也算是摸得七七八八,那经美人出了名的头脑简单遇事迟钝,这次许是错过了侍寝,担心自己是否因何处惹恼陛下?才在晨起后试图好言尽了一番力。
至于经美人的出身,若是如今后宫这批代帝退位前留下来的入选人等都有疑,那得有多长远的考虑之人才能安插得了?再说了那时怎会有人预料得到楚蔽的出场呢。
楚蔽却还当真对这咸池殿之人早有过疑忌,在他第一趟晚上翻遍正殿和东偏殿未果后,他就觉得此人偏偏住的是西偏殿略有可疑,只不过第二趟再带人细探西偏殿后才刚打消了疑虑。
况且今日早朝上,前头那些多管闲事的外臣在短短一夜间便听闻了楚蔽临幸后宫的消息,又如多嘴多舌的媒婆似的,提及起了中宮尚缺之事。
那些老匹夫不敢对现有的嫔妃由来声张质疑,倒仍敢道貌岸然地催促封后的事宜。可显然楚蔽对后宫的一切都还未曾有过打算。
而眼下他也并不急于三探咸池殿了,不然他就得接连打起了临幸嫔妃的名号、还需装作雨露均沾的次序使咸池殿不打眼,那可真就有始无终没完没了。
至于众人对于他一而再的在后院私事上“虚张声势”,背地里如何偷偷笑话,这都不是他会在意的点。
“顺水推舟将事情闹大,”他确实亦有此种想法。
不过,“今后派人在暗中监察咸池殿中人是否有异。”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