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他龙颜何在?
“那朕赏他黄金千两,让他衣锦还乡便是。”乾徵帝摆摆手,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上,他乃是先镇北候,顾城之子顾衡。先镇北候曾散尽家财招兵买马,从燕云十六州一路打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于倾倒,将半壁江山如数奉还。先镇北候战功赫赫,若其子只得千两黄金还乡,实在让人心寒啊。”
谢老说着,眼眶渐红。
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会通敌叛国。
他清楚地记得顾城要散尽家财,招兵买马拯救南周时,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师傅,您看好了,多年后我顾某人,也会是南周的一个传奇!”
“我顾城也要像师傅您一样,上战场杀敌,报效南周!”
那样好的一个孩子,那个连家都不愿意好好修缮,将钱财舍出来拿去暗中改善南周军队伙食的人,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
“谢贤,你要知道,昔年顾城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朕亲口定夺的!你要朕将自己的颜面置于何地?你要让南周的百姓如何看待朕!”乾徵帝一掌拍在桌案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谢老继续哂笑。
百姓怎么看待他?
要不是他是南周人,生在祖辈效忠中原的谢家,他都不会效忠这样的昏庸之辈。
“先帝在世时,曾嘱咐老臣一定要辅佐好皇上。臣有愧于先帝,让皇上变成了个忠奸不分的昏君,臣这便撞柱赴死,这便去九泉之下向先帝请罪!”
谢老突然起身,顶着一摇一摇的长翅帽儿便冲向旁边的擎天柱。
“谢老!”
顾衡心头一跳,眼疾手快抱住谢老,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拦住。
“子机,老夫这戏演得如何?”谢老朝他眨眨眼睛,低语道。
“……”
顾衡嘴角一抽。
演得太好了,他都信以为真了。
“谢贤!”乾徵帝低吼一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似的无奈,“朕写圣旨!”
于是,乾徵帝带着满腔的恼恨用尽全力抓起白玉笔,字迹潦草地匆匆写下一封圣旨,旋即朗声吼道:“李德禄!”
李德禄浑身一个激灵,匆匆跑进来,低着头应道:“官家。”
“将此圣旨宣读,昭告天下!”乾徵帝盯着始终垂着头的顾衡,忽然想到什么,眯着眼睛开口,“他要参加春闱?”
“是的。”谢老点头,看起来心情愉悦。
“罪臣之子,焉能参加春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乾徵帝顿时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地儿。
“皇上,他是老臣的义孙。老臣的义孙,自然可以参加春闱。”
谢老笑眯眯开口说的一句话,直接堵得乾徵帝哑口无言,那满到喉咙口的火就这么又被默默咽了回去。
乾徵帝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扭头离开。
当天,汴京城便多了一位官阶超品的镇北候。
听说,他还是罪臣之子。
对此,人们众说纭纭。
后来的南周史书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乾徵三十年,腊月二十,罪臣顾城之子顾子机重获父爵之位镇北候,官阶超品,为摄政王唐云鹤之外的超品官员,年轻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