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兄把席砚送到廊桥前,负责带席砚前去主阁的是,阙千山的贴身护法风林。
风林递给席砚一块白玉玉佩,道:“这是去主阁的令牌,你且贴身保管。”
这玉佩通体洁白透亮,放在阳光下隐隐透光,上面雕了一个倒三角图案,正是阙雍阁的门派标志。虽然看着平淡无奇,雕琢质朴,但入手却温润有方,还沁着一股清凉,当真是好玉。
席砚接过令牌,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沉的。
若是早一天,拿到这通行证,他都不会是现在的表情。
那时的他会觉得终于得了诛杀宿敌的机会;而现在他看着手中冰凉沁心的玉佩,只觉得像块烫手的山芋。
这哪里是玉佩?分明是催命的邪物!
“走吧。”风林朝席砚道,不似何师兄对他的温和,这名护法就像是得了阙千山的真传,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讨厌模样,让人看了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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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进了涟雾殿,后脚风林就没了影子。
明明是个护法,看见阙千山跑得居然比谁都快。
席砚咋舌,抬腿朝里面走去。
和昨日一样,阙千山仍在殿内查看水云镜中仙盟各处的情况。看着宿敌“尽职尽责”的样子,席砚只想感慨此人每日除了处理仙盟事务,没有一点点乐趣,真是无聊至极!
虽然身在鹞山,但席砚对修仙界的习俗,还是略有耳闻的。
在修界,做到一派之主的位置并不容易,为了稳住地位很多修仙世家会选择联姻。阙雍阁贵为修界第一大派,有无数仙门世家巴望着与其结一段秦晋之好,各种更是有无数女修觊觎阁主,甚至有人特意拜到阙雍阁门下,只为见阁主一面。
不仅修仙界,就连席砚手下的魔族也有看中阙千山一张俊俏的脸蛋。
席砚手下的右护法,练的武功走采补之道,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嘱咐过席砚,决斗时一定要捉活的,并且一定不要伤了他那张脸。
魔族也好,修仙界也罢,依席砚之见,这些人统统都是想多了。不说别的,哪个人能受得了他整日在水云镜前一站,对周围不闻不问?
阙千山一袭黑衣,不怒自威,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更显得一番气势。若是在凡间,这般的仪态,不是帝王也是将相。
席砚看了片刻,确定那人的视线没在自己身上停留,不由得放宽了心。
不远处的长桌上,摆着一壶茶,席砚放轻脚步,径直朝茶壶走去。
然而他还走到,就提前得到了那人的警告。
“坐下。”那人负手而立,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如同霜雪坠入冰泉。
这话分明是命令。
然而,距离茶壶只有不到三步,席砚打定心思,装没听见,然而——
下一秒,身体居然不由自主地朝椅子走去了,四肢似乎完全不听使唤一般,非要别着他的想法。
胸口微微发烫,席砚低头,视线向下,白衣之下,闪着一点金光,正是那热度的来源。他根本不需要辨认,这分明是昨天写着“真言符”的竹片。
真言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作用了?难道这是……改良版本?
这完全超出席砚不多的符咒知识。
他被迫朝着椅子的方向挪动,与此同时,他终于注意到了今日涟雾殿和昨日的不同。
——水云镜前摆着一张昨日没有的紫檀座椅,分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身体马上要坐到座椅上,席砚整个人却突然缩做一团,腹中一阵绞痛,如同将人生生撕裂一般,铺天盖地的疼痛湮灭了所有感官。
痉挛的四肢不受控制,连人带着那紫檀座椅一同摔翻在地。
席砚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他看不见的是,身边那人常年冰封的眼底,此时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慌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