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他觉察到自己是在水中，灌入口耳的水流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但是在即将溺亡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感觉到慌张，相反的，是永恒的平静。

继而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处在这种境地，为什么会醒来，他的大脑里并没有关于醒来之前的记忆，就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印象，好像是被格式化删除了一般，他觉得奇怪，在这样的思考下，他看着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视线逐渐模糊，死亡在永恒的平静前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接着，他听到了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主管X，您醒了。”

在声音出现之后，那种即将溺毙的感觉消失了，好像那就是他自己的幻觉一样。

X眨了眨眼睛，他的视线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沓的文件，自己的面前则是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问道：“你是谁？”

女人勾起了嘴角，她说道：“我是脑叶公司的AI，您可以称呼我为安吉拉，您的入职申请已经通过，恭喜您成为了这个地下分部的主管，X，请多指教。”

安吉拉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解答了他的问题，如她自己所言的那样，她是一个无比出色的人工智能。

X望着安吉拉向自己伸出来的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而是开口问道：“我是谁？”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愚蠢，但是X确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姓氏、自己的过去，没有了记忆的人生仿佛一张白纸，轻而易举地就能够被撕碎。

安吉拉笑了下，她收回手，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女人移开了看向X的视线，说道：“主管X，如果您很想知道的话，那么我会告诉您——”

X顺着安吉拉的视线看过去，她所看的方向有着一株仙人掌。

安吉拉说道：“在被脑叶公司录入之前，您人类的名字是凉宫冬。或许，您更喜欢这个名字，但我会按照公司的惯例称呼您为X。”

现在他比起刚醒来的时候又多知道了一件事情，自己的名字——凉宫冬。

凉宫冬的声音很平静，他“哦”了一声，又保持了沉默。

安吉拉笑了下，她说道：“我知道您想要了解的还有很多，但是为了您的工作，我会将最重要的一些事项先告诉您。”

凉宫冬抬起眼睛，在安吉拉还未继续说下去之前，他转头看了眼四周。

没有癔想中的水箱，相反，这是间正经的办公室，光线明亮刺目，在背对着自己方向的墙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监视屏。

很不妙。

安吉拉见到他四处观察，微眯着眼睛又继续讲下去，伴随着她边走动边讲解的动作，女人浅蓝色的发丝在空中摇曳着。

安吉拉走到了他所注视的那些监控显示屏的面前，她微微睁开眼睛，对着凉宫冬说道：“这是一个科技迅速发展的时代，而我们公司也就此发明了从那些怪物身上擢取能源的技术。”

“怪物们被外面的人们称作咒灵，它们从那些负面情绪中诞生，当然，公司的内部对于它们有另种称呼。”

“它们由人类的情感中诞生，所以某种意义上，我们也是从人类的情感中榨取能源。”

随着她的话语，她在屏幕上点触了一下，随即监控显示屏上呈现出了画面，那是血腥的、残忍的景象，关守着怪物的狭小空间溅满了鲜血，人类的躯体四分五裂，安吉拉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这是您上任之前，对，就是上一任的主管所捕捉的。如果您想问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告诉您，他因为工作失误被处决了。”

潜在的含义就是在告诉凉宫冬，如果他在执行主管的工作时出了差错，也会这样被处决。

凉宫冬注视着显示屏上的画面，稍后他偏过头，转向安吉拉，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安吉拉见到凉宫冬的神色依旧平静，她不由得笑了声，说道：“我会将您投放到地面上，请您尽可能地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

凉宫冬说道：“了解了。我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