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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侯的常随回身道:“是厨房的管事赵婆子,在和两个丫鬟追逐。”  “这不是胡闹吗!”  辛敏实板着脸,他最见不得一园子好景致被几个不长眼的奴才给破坏。  常随道:“奴才这就撵人去。”  那厢,荷蔓边跑,大嗓门也没停下来:“老夫人去寺里求佛,府里都吃素,这是大太太的吩咐,赵婆子你当差当糊涂了?还是说,你连大太太的话都敢忤逆。古玉姐姐,你不伺候三姑娘,跑厨房和这个老妇混在一起,莫非你们是同伙,背着主子吃香喝辣,当心大太太怪罪下来,扒你的皮!”  古玉气恼:“你,你胡说!给我站住!”  赵婆子左右看了看,叫住路过的小丫鬟,推搡道:“去请大太太来。”  她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坏事发生。  一声惊呼传来,赵婆子小步跑去,这一看,果然出事了!  亭子外面,古玉和荷蔓跪在地上,食盒里的菜打翻一地,西宁侯的衣裳沾了菜汤,正大发雷霆,赵婆子跪了过去,道:“大老爷饶命,是两个丫头没规矩,冲撞了老爷。”  赵婆子给常随使眼色。  西宁侯身边的常随是伺候大太太的赵妈妈的大侄儿,见状,劝道:“老爷,天冷,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荷蔓不服气道:“赵婆子,当着大老爷的面,你倒是说说看,菜是做给谁的?”  赵婆子恨得牙痒痒,一个劲给常随使眼色。  西宁侯府的大老爷任职光禄寺署正,六品文官,论官阶,远没有二老爷高;论性子,大老爷懒散闲贵,说难听点就是不管事,不上进,还顶爱摆架子,事事要面子。赵婆子思量,万一把大老爷扯进去,再闹到二老爷跟前,那才叫大事!  府里的二老爷和大老爷性子截然相反,还偏宠五姑娘,非闹破了天不可。  西宁侯打量了荷蔓几眼,问:“你是哪个院子的?”  这般没规矩,应该好好敲打一番。  荷蔓道:“回大老爷,奴婢是五姑娘屋里伺候的。”  “是阿楚啊,”辛敏实干笑一声:“此事交给夫人处理吧。”  二弟官场得意,备受皇帝器重,二房的丫头还是未来王妃,他可不想沾了一身腥,左右是后院的事,交给李氏处置就行了。  荷蔓垂着头跪在地上,身形凹凸玲珑,发育的极好。  辛敏实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道:这二房风水比大房好?连个小丫头生的都比他房里的水灵。  李氏闻信带着火气赶来,见辛敏实的眼睛钉在荷蔓身上,更是恼羞成怒。  “大太太可要公平处事!”荷蔓嘀咕了一句。  李氏伸出一指,指着荷蔓,怒道:“闭嘴,大老爷还在这儿,哪有你个贱婢说话的份。”  赵妈妈搀扶着李氏,嘴角瞥了瞥。  她早就看不惯世安苑两个丫头,仗着二老爷疼爱五姑娘,荷蔓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今日非要杀杀她的锐气,叫她知道西宁侯府的后院,到底是谁做主!  李氏命人把食盒收起来,荷蔓跑过去抢在身后。  “来人,把她拖下去。”李氏脸色微变。  心里琢磨,荷蔓这丫头早晚是个祸害,不如借此除掉。这般想着,李氏阴沉道:“把食盒抢回来,这贱婢拖进柴房里关着。”  寻常丫鬟婆子自是按不住荷蔓,辛大老爷吩咐几名小厮过去帮忙。  “荷蔓?!”  荷蔓闻言,心中一喜,叫道:“姑娘!”  李氏扭头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黑沉了下去。  辛楚和辛二老爷辛敏才走至亭子里,辛敏才注意到被小厮们团团围住的荷蔓,眉头皱起,看了眼大哥。  “大婶子,不知我的婢女犯了何错,您要把她关进柴房?”  辛楚含笑的问了一声。  李氏不答,赵妈妈走出几步,挡住辛楚的视线,恭敬的笑道:“回五姑娘,荷蔓不懂规矩,冲撞了主子,大太太要执行家法,便是老夫人在场,也是管不得的。”  “家法?”辛楚似是吓得不轻,小手捂着唇,眼睛眨了眨。  当她吓大的?  “赵妈妈,我问你。荷蔓可是伤了谁?”  赵妈妈一顿:“不曾。”  “那是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府里的东西!”  “……也不曾。”  辛楚眼里的笑意淡去,冷笑:“那为何抓我的婢女?荷蔓再有错,也是二房的人,该打该骂,轮不到你。”  “这……”赵妈妈悄悄看了眼李氏。  李氏咬碎一口银牙,硬着头皮温和道:“阿楚,辛老夫人不在府里,后院的事一律都是婶子管,咱们去后院说。别让一点小事就打扰了两位爷的兴致。”  “小事?”辛楚微微仰起下巴,道:“若是我没来,大婶子原打算如何处置她?”  李氏的脸彻底冷了下去。  她这架势,是要撕破脸皮了?  不就是心疼三姐儿,给她加加餐,府里谁敢说不是?  要说这一出戏和辛楚没关系,李氏可不相信。真真奇怪,以前的五姑娘虽然跋扈,却是个透着傻气的,便是发现这事儿,也只管瞎胡闹,老夫人又不在府里,后院大门一关,还不是她说了算?待老夫人回来,证据李氏都已处理掉,寻不出她的不是。哪像现在,把两位老爷都牵扯进来,李氏就算再想动手脚也由不得她了。  李氏气的胸闷,越发不待见五姑娘。  “荷蔓,过来。”辛楚看着李氏,面带微笑的开口。  “是,姑娘!”  荷蔓抬脚踹开挡着路的小厮,抱着食盒跑到辛楚身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辛楚走到亭中的桌前,把食盒里的菜一道道摆上来。  “阿楚,这是何意?”辛敏才不解的问了一声。  辛楚轻声道:“父亲,因祖母去寺里求佛,大婶子特意吩咐后院的各房都要食斋几日,直到祖母回来。荷蔓这一闹,怕是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吃不上肉,可不就急眼要灭口了。”  辛敏才和辛楚用过晚膳,好不容易女儿有心情陪着他在园子里走走,却总有些不长眼的来打搅,不得清净。  辛二老爷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沉吟道:“大哥也掺和了此事?”  “怎会呢,大哥是用过饭来散步的,是凑巧。”辛敏实急着撇清关系。  他虽是兄长身份,在二弟面前却矮一头。  李氏心中恨极,面上伤心道:“阿楚,你这就折煞婶子了。婆婆去寺庙是为了全家祈福,府里跟着吃素斋是尽孝道。今日闹出了笑话,想必就是赵婆子办事不利,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解除了误会,让两位爷安心。”  赵婆子颤了一下,把头埋的更低。  “大婶子说的很对呢,只是侄女还有些疑惑。”辛楚转过身,乌亮的眼睛在人群里转了转,笑着冲缩在后面的一人道:“古玉,你过来。”  李氏的目光如毒蛇一般嗖的盯向古玉。  古玉颤抖着走出人群:“五,五姑娘,有何吩咐?”  辛楚看一眼桌上的菜,轻声道:“吃了吧。”  古玉吓得跪地:“五姑娘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不敢?我看你胆子够肥的,赵婆子为何单单把食盒给你,是你吃,还是你主子吃?”  李氏登时不满的看了眼辛大老爷。  自家闺女都被挤兑成这样了,他还坐视不管?   他看的下去,李氏可忍不了,摆出长辈的面孔道:“阿楚,这摆明了是赵婆子和古玉贪嘴,你三姐干净着呢。”  “原本有大婶子当家,侄女是不该多嘴。只是,牵扯到我屋里的人,侄女不能平白无故担个纵容奴才的坏名声,索性父亲和大伯都在,就好好审审,看是荷蔓不懂规矩,触犯了侯府的家规,还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祸水东引。”     “姑娘,这是厨房后院里搜出来的。”  莲枝带了两名小丫鬟,提着一桶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腌臜物。  李氏变了变脸色,扭头便道:“赵婆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怎么吩咐的,老夫人不在的几日,各房都要吃斋,你个奴才反倒是例外了?赵妈妈,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  “大太太饶命,奴才是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赵婆子连连请罪,她心知肚明,李氏是要演给二老爷看。  辛楚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叹息道:“古玉啊,你还没说,是你和赵婆子勾结,还是另有隐情?”  古玉还在怔神,李氏就让赵妈妈堵了古玉的嘴,一并拖去了柴房。  李氏回过身,笑的勉强:“三姐儿心善,奴才背着她搞事实在该死。阿楚,这下子可满意了?”  辛楚兴致怏怏道:“不止侄女满意,婶子也该是满意的。除掉了府里的蛀虫,大家只会念道婶子大公无私,恪守侯府的规矩。”  李氏面上笑的淡定,心里恨不得撕了她一张巧嘴。  辛楚想起一事,故意道:“祖母后日就回来了,她老人家若是知晓婶子这般大义灭亲,必定会称赞婶子,所以,婶子你可要好好惩治那两个不守规矩的奴才。”  “……”  李氏真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了。  “咳咳!”辛敏才拳手咳了两声,眼神宠溺的看向辛楚。  “阿楚,这园子也逛过了,为父还有公事,先回屋了。以后但凡出了事,就来找爹,便是天大的事,爹也给你做主。”  辛楚屈膝:“女儿谢过父亲。”  辛敏才离开不久,辛敏实也借故走了。  李氏命厨房做了素菜送去听竹居,把门关上,她一拍桌面,恨声道:“辛楚那个小蹄子,早晚要收拾了她!”  “母亲别恼,气坏了身子,也是仇者快亲者痛。”  辛容莲步轻移,纤纤素手搭在李氏肩上轻轻捏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