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夕长相极是美艳,天赋更是极高,几乎继承了上官安的所有的绝学。上官安欲将帮主之位交给严夕。只是五年前金沙帮与朝廷合作的一桩运盐生意里,朝廷和金沙帮的弟子在过江之时被江贼突袭,整条船都沉了,弟子更是死伤一片。而当时传出的结果是严夕与江贼勾结出卖了金沙帮和朝廷。 严夕就此被逐出师门,后遭人追杀,坠崖身亡。 [严夕勾结江贼可有证据?] 今朝嗤了一声,“这些江湖人办事哪里讲什么证据。听说严夕和当时的江贼头子有私情,然后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严夕头上。还听说那个严夕是被迷晕了送到那江贼的床上,失了清白才不得已跟了他,然后一步步沦陷的。 “严夕死后上官安还聚众去剿那些江贼,说是那江贼头子毁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后来?] 今朝拍了拍手,“后来当然是毁掉了,上官安什么人?他在言教主眼里算不得什么东西,但惩治这些个流匪还是绰绰有余。上官安可是把那些个江贼杀得一个不剩,都说当时那苏江都红了一片。” [这便是死无对证了?] 今朝点头,“那风雅让我们查的估计就是这事里面的猫腻。说不定严夕就死得冤枉了。但是奇怪的是严夕无父无母,究竟是谁去风雅阁找的风雅?风雅又不是谁都请得动的货色。” 沉默顿了顿,严夕严夕……沉默在本上落下一字,[言。] 今朝摆摆手,“严夕的严不是言教主的言。你怀疑风雅就是严夕?” 风雅对易孤和上官青厉声质问,更含着一些恨意,很容易让人以为风雅就是当年的那个严夕。况且风雅还是言教主的妹妹,本该姓言。这样的话言教主插手此事的理由也有了。 今朝依旧摇头,“风雅阁几乎和魔教的七星同时成立,早在十年前江湖上就有了风雅的名号。而且若是风雅就是严夕,以风雅阁的实力,风雅不可能任由自己落到那般下场。” “不过你一说起言教主,我就想起另一个人。你看枯颜魔女不也是叫严夕吗?” 沉默斜了今朝一眼,这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今朝八成依旧在记恨当初枯颜魔女给了他一掌让他失了面。 今朝摸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事你想查倒也无所谓,不过你真打算把言教主关在那地牢里?” “说来也奇怪,你这前头给了他一剑,后头给了他一拳,刚才我们绑他的时候他竟然都没有反抗,你说这人不会真喜欢你了吧?” 沉默一脚踹翻了今朝屁股下的椅子。 “我说的是实话,你看刚才那些人哪个没看出言教主对你有意思?” [幸灾乐祸。]沉默丢了手里的茶杯。 今朝嘿嘿一笑,“小默默,我看要不你就从了言教主吧,反正你得找到三宝,言教主又是没有半句真话,说不定在床上,你们就” 今朝一句还没说完,沉默就是一脚踹过去! 见沉默真的有些火了,今朝也不敢开玩笑了,“不说了不说了,这案子你打算怎么查?言教主那可是证据确凿,风雅又不愿开口。到时候一旦闹起来,言教主肯定要大杀四方,搞不好又被整个江湖追杀。” 沉默蹙眉,[又?] “言教主十五岁入江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时候天南海北的人都和他有仇,还有人雇了天下第一的刺客准备去杀他,不过都没成是了。”今朝道,“小默默,魔教是江湖势力最大的组织,言教主就是块烫手山芋,咱能不惹就不要惹。” [你的意思是不管?] 今朝道,“原本我们就只是为了三宝,谁让你去管言教主的死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对言教主有意思。” 今朝神色古怪的看着沉默。沉默是绝对不可能对言教主有意思。 沉默依旧是写到,[查。] 今朝啧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沉默的性子就是惹事的主。“那你想怎么查,夜探金沙帮?且不说你身份地位在这里,你还有伤在身,你怎么查?” [沈默。] 沉默写下一个人名。 今朝骤然起身,盯着沉默,他质问道,“你要让沈默出来查言教主的案子?姓言的就这么合你心意值得你这么冒险?” 沉默没说话。 只有今朝明白让沈默现身究竟会有多大的风险。对沉默,对他,以及整个扬善司都是一场冒险。 “沉默,只要找到三宝,你就可以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插手此事的人一旦有沈默,这事必定不会善终。” 今朝的神色太过沉重,扑面而来的是秘密阴谋和算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沉默依旧平淡。 今朝怒然,“那你怎么处处小心,只我二人你也连话都不敢同我说一句?!” 沉默望着今朝有些无言,最后嘴巴终是动了动。 今朝的怒火蓦然落下,房间里再无丝毫声响。 今朝的嘴巴也在动着,他们都在说着话,但是房间里不会有丝毫的声音。 这是逼音成线的功夫,为防隔墙有耳将自己说出的声音用内力压缩传至他人耳侧。 但前提是得有声音。 简而言之,沉默不是哑巴。 但沉默必须沉默。 夜晚总是漫长的,特别对于有心事的人,连月色都惆怅了几分。 深夜,看守在地牢里的金铭卫都有些犯困。在地牢里站着的言教主却没有丝毫的倦意。 言教主终归是个爱笑的人,即便那笑容总是让人胆寒。但面带微笑是言教主的招牌。 言教主仰头望着天窗里的月色,面上没了笑容。他有几分惆怅,这是一种已经远离他很久远的情绪。如今密密麻麻的爬上来,让他觉得有几分糟糕。 言教主踏出了地牢。 也许是他轻功太高,也许是他时机抓得太好,总之他是出了地牢。 上官安突然辞世,灵堂布置的很快,丧讯也在一夜之内宣扬了出去,言教主的恶行多了一桩。上官青和易孤双双跪在灵堂内,时至深夜,仆人都去着手第二天的事,只余下这二人孤单跪着。 易孤将手里的黄纸一张张递进火盆,绵延不绝的烧着。 上官青抓住了易孤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师兄,爹爹真的是那个魔头害死的吗?” 易孤道,“小师妹不必担心,有众位江湖前辈在,那魔头不敢再在金沙帮放肆。” “可是他有鎏金镶玉杯……他会不会是替严师姐报仇来了?” “严夕的事师兄也很遗憾,但此事已然过去,纵使她没死,当年的事我们也没插手,勿要多心。”易孤的言语和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停顿,声色平缓如常。 “可是严师姐当初喜欢的人分明就是师兄你。” 易孤停了动作,“师妹这是什么话?” “师兄。”上官青忽的别过易孤的脸,紧紧盯着易孤的双眼,语调缠绵,“你会娶我的对吧?” 上官青的声音忽然粘腻起来,紧紧裹着易孤,让易孤迷了眼慌了神。 易孤的手不自觉的揽上上官青的腰肢,另一手也抚上上官青的脸颊,猛的将上官青拉进怀里。 上官青轻呼一声,欲拒还迎般的推了推易孤,小声说道,“师兄,这里…” 易孤神色一恍,鼻子里才充斥着烧纸的香味,连忙放开上官青。脸上有些费解也有些凝重,“抱歉师妹。” “没事师兄。”上官青整了整衣服,连忙跪好,“师兄定是今日劳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那就劳烦师妹了,若是有事差人喊我便是。” 易孤出了灵堂,一路拐弯抹角,路过仆人,最终走到罕有人迹的后山。后山有一处广袤的桃花林。林中没有铺好的小径,易孤便直接踏了进去。 言教主本欲紧跟。只见易孤又从另一处桃花树间冲了出来。他神色急切,像是一时着急迷了路一般。 易孤再次钻了进去,这次彻底没再出来。 言教主眼神一眯,不再等候,迈步便是进去。 桃花林弯弯曲曲,桃花种得也毫无规律可言,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约是半柱香后,言教主仍旧没有走出去。 言教主提气轻身便欲施展轻功,忽而内力一滞,硬生生没有跃上枝头,落在了枝丫上。 轻功是言教主最得意的本事,即便他重伤,也不可能妨碍他至如斯地步。只能说是这桃花林有古怪。 窸窣的声响从侧面传来。 言教主别无二话,隔着桃花,一招擒去。 言教主这一招偷袭未曾得手,二人缠斗起来,桃花被打得四散魂飞。 一掌对掌,二人各自退后一步。桃花落尽,得见彼此容貌。 站在言教主面前的是个男人,穿着黑衣服,身材高挑,腰身很细。但他带着面具,分明不想被人识破的样子。 “你是谁?” 打斗中言教主发觉这人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不是个好惹的主。 男人没有说话,反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怎么出去? 言教主迈步跟上。男人带言教主左拐右拐,一炷香的时间任然没有走出去。言教主有些不爽快,眉眼一抬就要问话。 “这桃花林是按五行八卦布成,类似于很深的迷宫,希望言教主能够稍安勿躁。”走在前头的男人适时开口,声线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言教主也不再犹疑。又一柱香后二人还是没有走出来,一直走走停停左拐右拐半分不带停歇。一路上带路的男人不说话,言教主也没有话,只是路走得久了,渐渐传出几声咳嗽。 领路的人忽的停住,拿出帕子递给言教主。 言教主蹙眉看着,不解也有几分不爽。 “重伤在身,淤血还是咳出来为好。” 言教主眉梢狠狠跳了跳。扯过那人手里的帕子,狠狠咳了咳,将压下去的血腥味吐了出去。 “天下想杀言教主的人多如牛毛,故而言教主才不惜命?左右哪一天这条命也会被人拿去,还不若自己挥霍了?”男人问着,没带什么讥讽意味,像是只是在求一个简单的答案。 言教主道,“你是哪个派来杀我的?” “不是。” “那你是多长根舌头吗?话都比别人多,管天管地还管我要不要命?” 男人愣了一下,他话多吗?“言教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是准备加入魔教,身为教主我自当回答你的问题。但身为教主我又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 男人哦了一声,“是说你我非亲非故,不必相告?” “人有自知自明才能少干些蠢事。” “沈默。” 言教主啊了一声,“什么?” “我说我叫沈默。”男人一边开路,一边重复了一遍。 “没名没号。” “比不得言教主。” 言教主挑眉,“江湖如此之大,犄角旮旯里都能蹦出个大侠,谁知你是谁。” “我本就不是江湖人。” “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言教主冷嗤了一声。 领头的男人回头看了言教主一眼,良久才道,“好,我下回注意。” “你看我作甚?”莫名其妙。 “沈某只是忽然发现言教主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言教主冷笑,“竟然会有人在你耳边说我的好话?” 沈默感叹道,“言教主心思着实缜密。” 让沈默感慨言教主不是好相与之人必是沈默之前对于言教主是一个比较好的印象。他们之前从未见过,沈默对言教主的印象皆是道听途说。旁人不会说言教主的好话,能给沈默传递这种概念的人定是个特定的人,甚至和言教主有几分熟稔的人。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