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暗中找人查过,元南溪租了处挺偏僻的老式居民楼住,看到下属交上来的图片时都不敢相信。
那破地方,元南溪竟然也住得下去。
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元南溪那天之后没再联系她。
有次路过市医院,她抽空去一趟元淼所在的vip病房,站在外面没进去,甚至视线也不触及那床上离死只有一步之遥的人。
护工听见脚步声,走出来,替元南溪向她道了声谢。
她气笑了。
以为元南溪会很快过来找她,求她帮忙,但元南溪没有。
还挺能撑。
“哈哈。”江洁笑:“人元大小姐好歹也是从商业大家出来的,虽然不是主操手,但多少有点潜移默化,不至于一点也不懂,你把人看成什么了?”
云珂视线落在落地窗边,遮光床帘没拉,会议室里很亮堂。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是耀眼白光,忽然有一只飞鸟快速划过。
像会移动的点墨。
元家大小姐身份光环褪去,她以为元南溪是离开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就不会飞的鸟,漂亮,适合养在金色的笼子里,亦或是变成纸上一滴墨。
总归是想将元南溪困没有自由的地方。
“又想养鸟了?”江洁问。
云珂勾唇,只是笑笑。
直接养一只鸟哪有比把元南溪变成一只鸟有趣。
看见她几分病态的笑容,江洁嘴角抽了抽。
作为多年好友给出忠告:“小心把自己玩进去。”
“不会。”云珂很自信。
她向来是欲念、趣味至上,得手了,一阵新鲜劲儿过了,就好聚好散,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江洁难得严肃表情,“还是悠着点吧,云总。”
“怕什么?”云珂笑。
“你就不怕把她引到身边,到时候发现点什么,直接大翻车?”
“不会。那件事做得很干净。”
江洁欲言又止。
可能跟云珂一起不道德的事情做多了,心中总是有些后怕。
云珂瞧不上她这副模样,主动跟她打听道:“我没记错的话,元氏企业宣告破产,最大的债主应该是季家吧?”
江洁闭眼想了想,“你是想说季斐然?”
“嗯。”
“说来也奇怪,要是季家向元南溪施压,元南溪说不定早支撑不住过来找你了。
云珂哼笑一声,元南溪会不会来找她,她是不能确定了。
“季家现在的势头不缺这点钱,只是,我有点想不通,她为什么对元南溪这么仁慈。”
“季家原来愿意跟元家合作,投这么多钱肯定有些交情在吧。或许就是因为有点交情,元南溪一小姑娘又够可怜的,不想赶尽杀绝,万一逼得人小姑娘跳楼咋办。”江洁如是猜测。
云珂道:“也许吧,这两年季斐然都待在国外,拓宽国际市场,都没跟咱们斗了。”
“哈哈,那是人家跟咱们斗吗,是云总您非要跟人斗。”
江洁向来口无遮拦,看见云珂冷了脸色,赶紧闭嘴。
*
太平洋彼岸,冷白色调的宽阔病房里,一个穿白大褂带蓝色口罩,体型肥胖的外国男医生正跟两个中国女人用英文交流床上躺着那位病人的病情。
其中一个中国女人问:“季总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说:“还不能确定,她的情况很复杂,颅脑外伤加脑内肿瘤,双重伤害,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植物生存状态,摘除肿瘤状况可能会好转,但不能在病人不清醒的状态下做手术,极其难办。”
等医生离开病房,顾亦寒和姜欣艾对视一眼,皆摇摇头。
方才那话医生说的委婉,这次季总能不能醒全看天意,双重危险,要祈祷医学奇迹降临的程度。
医生并不是只说了无望的话,也提供一个小方法:说点病人在意的事刺激她的大脑,如果她听见了,或许会有反应。
“要不试试?”顾亦寒望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又抬眼看向姜欣艾。
姜欣艾点头赞同,“可是季总最在意什么?”
顾亦寒:“我又不是季总肚子里的蛔虫。”
姜欣艾:“那就想到什么都试试吧。”
然后,两人开始轮流输出各自眼中季总可能最在意的事:
“季总,您再不醒来我们就没人指示了,您之前做的两年规划我们完成得很好,但是接下来...季总您快醒醒吧!”
没反应。
“季老在国内还等着您回去探望呢。”
没反应。
“云氏就要赶超咱们季氏了!”
还是没反应。
“季总,您再不醒来要破产了!”
依旧没反应。
两人都说不出来了,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
都等了两年了,果然急不得。
“哎——”顾亦寒长叹一声。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元家那小姑娘生日快到了吧。”
“季总让我们按时寄的画,还有吗?”
“没了。”
“季总清醒时画的两幅前两年都寄去意大利了。”
“那今年怎么办?”
顾亦寒正发愁。
下一秒耳畔忽地响起姜欣艾的尖叫:“动了!季总手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