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汤?
楼心婳眨了眨眼。
喝这个做什么?
还未问出口,蓦地想到她同雍国的那位质子殿下一起睡了一觉,算算也的确是要喝了。
可明白原因以后,楼心婳还是很不高兴。
楼心婳问:“为何只有本宫要喝,他就不用喝?”
那个”他”字,不用指名道姓,在场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太医闻言愣了愣,没能及时回答。
楼心婳又问:“难道就没有男子喝的避子汤吗?”
她很是不满地看向太医,太医被楼心婳看得愣愣点了点头,回道:“男子喝的避子汤的话,那还是有的。”
太医茅塞顿开。
对呀,只要喝药的人是那位大殿下,那给乐宁公主喝的原先汤药,不就不用怕被影响药性了吗?
可太医又想到,避子汤多是女子在喝,那是因世间少有男子肯喝,他们总觉得喝了会落了面子。
但,那是世间寻常男子的情况。
如今怀策在晋国家为质,现下又是乐宁公主的面首,想必也没有他说不的权利。
太医说:“老臣这就去准备!”
楼心婳开心点头,“去吧、去吧!”
奈何楼心婳高兴得太早。
太医临去前补了一句,“但是殿下,这碗药还是得由您先喝的。”
楼心婳笑脸一垮。
等到太医离开,楼心婳端着药碗,又看向窗边那被风吹的摇曳,活像在瑟瑟发抖的盆景。
她心中轻哼。
避不避子的,反正也怀不上。
楼心婳半垂着眼看汤药一点一点没入土中,眼神无光。
没多久,怀策被楼心婳喊来。
他以为这位公主又想出什么新花招,但看见放到自己面前的是汤药,怀策仍是停滞了一瞬。
他问:“这是……”
怀策不得不承认,每回遇见乐宁公主,她总能做出自己预想范围外的任何事。
楼心婳笑得很甜,“这是给大殿下喝的。”
怀策:“这是何物?”
首先,毒药大抵能完全排除。
晋国真想要他的命,应还不至于用这种法子。
但瞥见楼心婳那笑的没心没肺的模样,怀策还是迟疑了。
——别人不做的事,不代表乐宁公主就不会做。
恰好这时,宫人来禀报,“殿下,水已经好了。”
忘忧宫内时时备着足量的热水,楼心婳对洗浴的水温极挑剔。
太冷不愿,太热不要。
总得兑到她实际进浴池里的温度是最适宜的,楼心婳才肯下水。
楼心婳起身,“本宫要去沐浴了,大殿下慢慢喝。”
说完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后,楼心婳才想起来要回答怀策所问的问题。
她坦坦荡荡地道:“哦,对了,殿下面前那碗,是避子汤。”
怀策听到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险些没绷住。
即便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始作俑者,楼心婳也早已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离去,独留他一人对着汤药,风中凌乱。
怀策默默起身,走到窗前吹风。
这事态发展太过离奇,怀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被一碗汤药,弄得哑口无言。
冷静脑子的途中,突然,他闻到淡淡的药味。
这味道与避子汤略有不同,若非凑得近了,怕是也闻不出来。
然后,怀策将目光落在窗边那盆盆景。
盛夏时,本应开得嫩绿的叶子,叶缘却泛着枯黄。
怀策顺着往下看,植栽的土壤还湿润着,药味便是由此传出。
他看向桌上那碗避子汤,又看了一眼被风吹的枝叶颤颤的绿植,若有所思。
随后,他去将避子汤端来,无情地整碗倒下。
棕色的汤水打在叶面上,在叶片尖端汇聚,然后落下,活像泣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