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胜回朝,自是得庆贺一番,因此在筹备之后,晚上便在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和后宫中妃位以上的人。
阮芸芸沐浴更衣,晚宴时盛装出席,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到了长长的台阶上,坐在了皇帝左手边的位置。
皇帝姗姗来迟,众人皆起身,跪拜迎接。
阮芸芸贵为皇后,自是不需要跪拜的,但她也需要起身,垂着眼行礼。
余光之中,她见着明黄色的衣袍旁有一袭红色曳地长裙,随着主人的步伐张扬地舞动着。
她心中一动,已猜到那人是谁。
在宫中不着朝服,只爱红衣,还正得盛宠的,她想不出来第二个。
两袭衣袍在她面前晃过,没有丝毫停留,一起迈上了主位。
她头仍然低着。
在这样的宴席上,皇帝携人出席,且公然坐在主位,是真的没有给她这个皇后留一点面子。
“众爱卿平身。”皇帝就座,声音里带了十足的威严。可再威严,也掩盖不住他做的这些荒唐事。
阮芸芸飞快地抬了下头,看向苏亦。
此时她与平常并无甚差别,只是戴上了精美的珠钗,腕间也挂着一只冰种玉镯,看来像是对这个宴会十分重视。
但享受着如此高的荣耀也不见她高兴,反而仍是面如冰霜。一时之间让人摸不透她的态度。
她旁若无人般,直直坐下。皇帝竟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在她坐下之后,才有些小心地坐下,让自己不要碰到她的衣衫。
文武百官按顺序就坐,此时他们的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皇帝和贵妃之间的气氛不如他们想得那般,是贵妃讨好皇上,相反,皇上行事竟有些讨好贵妃的意味在。
不论他们怎么想,宴会都是要进行下去的。
皇帝举起酒杯,“诸位爱卿,今日大家聚在此地,是因一件幸事。月余前云南动荡不安,匪患日益严重,甚至威胁到了江南一带的安危。大家皆知江南一带的地理位置和赋税都十分重要,绝不能落入匪患之手。朕御驾亲征,带领将士们将他们一举击溃!”
百官坐在位置上,齐齐拱了下手,“皇上英明神武。”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继续说着:“剿了匪患,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一段时间,朕心甚慰,是该举杯同庆!”
他起身,端着杯子。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跟着起身,同举起了杯子。
阮芸芸不会喝酒,和嫔妃们一起,端起了茶盏。
这个时候,唯一坐着的人,就显得尤为显眼。
众人目光聚在苏亦身上,她却仍似毫无所觉,慢吞吞地自饮自酌着。
阮芸芸在心中暗暗惊了下,虽打交道不多,但她之前只以为苏亦性格冷淡,没有发现她这般骄纵。
似是发现了阮芸芸的目光,苏亦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这才缓缓起身。
但起了身,也未和他们一起共同举杯,自顾自喝了下去。
许多文臣脸色都不太好,但见皇帝没有发话,也不好多说什么,各有心思地将酒咽了下去。
皇帝坐下,宣布开宴,让众人放开吃。
阮芸芸矜持地夹了块桌上的水果,看着一旁的糕点有点眼馋,嘴里东西还没咽下肚,便听皇帝又开了口,只得慌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摆出静静聆听的模样。
“苏贵妃,是朕在出征之时,救了朕性命的人。朕应允她,等回了宫中,便给她一个名分。如今她坐在朕身旁,算是朕守诺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知道这是皇帝铁了心,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个名分。
阮芸芸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如今苏贵妃行事高调,众人目光皆聚于她,整天盯着她仪态挑刺的人便少了。
她刚刚的行为,放以往,怎么也得四五本奏折,而现在她觉得那些文臣,能注意到她的估计没有几个。
但对于最是看中礼教的百官来说,这事自是不能忍受的。他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不一会儿,台下一人便拱了拱手,“禀皇上,既然贵妃是圣上的救命恩人,能于千兵万马中救下圣上,想必贵妃应武功盖世,不若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
苏亦像是没听见一般,左手拎着壶,在给自己斟酒,堂内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皇帝脸色不太好看,“爱卿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