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爸爸!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是我自己要辞职的,跟婷婷无关!”哥哥的咆哮声紧随其后。
家门口,兰婷和朱盛庸尴尬地对视。兰婷苦笑一声:“偏见之所以是偏见,就是因为不讲理。算了,让他们吵吧,我先走了。回头请你吃麦当劳哈。”
兰婷一阵风一样,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着水泥地面,蹬蹬蹬地跑下楼。
朱盛庸心中一阵抽搐,大事不妙的感觉。怎么这么巧,他要提拒绝统一分配,偏遇上哥哥自行辞职!屋漏偏逢连绵雨!
还没有来及踏进家门,迎面又是一阵风。哥哥着急忙慌跑出来,要去追兰婷。门口换鞋,边跳着脚换,边抬头跟弟弟打招呼:“回来啦?不好意思,我刚捅马蜂窝。”
朱盛庸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来自己这个周末凶多吉少。
哥哥换好鞋子,也蹬蹬蹬地跑下楼。
朱盛庸定了定心神,看到妈妈从里屋走出来。妈妈走过四四方方的大厨房,默默接过朱盛庸手中的亭林雪瓜和枫泾状元糕,拎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新的。你买的?”
“嗯。”
“买这东西干什么?”
朱盛庸咬住嘴唇,思量着要不要先跟妈妈透个口风。只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爸爸就气鼓鼓地露头了。
朱爸爸连跟小儿子打招呼都顾不上,将餐桌拍得啪啪响:“反了!反了天了!不把老子放眼里了!翅膀硬了!”
幸好这张餐桌已经不是当年用铁丝加固的小餐桌。
朱妈妈将亭林雪瓜和枫泾状元糕往小圆木头餐桌上一放,语气平静道:“喏,你小儿子买来孝敬你的。你消消气吧,钱挣得没有中中多,人嘛,也已经老了。现在是儿子们的天下了,你好歹也睁睁眼睛认认现状,再闹下去,闹僵了,老了不管你,让你住养老院去!”
朱爸爸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显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朱妈妈的恐吓取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朱爸爸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收敛了。
整个下午,朱盛庸小心翼翼地陪着爸爸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再见黄浦滩》。片尾主题曲响起,朱爸爸跟着一起唱:“滔滔江水,滚滚东去,壮烈如歌,凌历似风……”朱盛庸赶紧鼓掌称赞。
朱爸爸笑呵呵地拍了朱盛庸的后脑勺,顺手好心情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爸爸,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和妈妈说。”朱盛庸直觉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时候。
“说。”
该来的,即使是暴风雨,还是会来。朱盛庸不是苟且畏缩的人,长痛和短痛之间,他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