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4户人家公用一个厨房,家家女主人将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朱盛庸从一楼走到四楼,每层楼的小小公用厨房里都挤满了身影。煮妇煮夫的比例基本对半,大伙儿边聊天边煮剩菜泡饭。
回到位于四楼右翼北向的自己家时,家里地铺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在打地铺的地方支起了一张小活动餐桌。
10平方米里布置了一张床,一个立柜,一个五斗橱和一张小折叠方桌,难免有满满当当之感。
爸爸和哥哥坐在餐桌旁,正吃泡饭。妈妈坐在床头,争分夺秒打毛线裤。
“喏,你的。”爸爸拿筷子敲他旁边的泡饭碗,头也不抬地对朱盛庸说道。
朱盛庸对爸爸怀有深深的敬畏,恨不得一天24小时敬而远之。不敢有半分迟疑,赶紧落座埋头扒泡饭。
吃完早饭,朱盛庸朝哥哥使眼色。
兄弟俩来到走廊。
“什么事?”哥哥懒散地问。哥哥现在今非昔比,虽然还在念书,已经不是寒窗学子——他在读大三。
“我想去找鲍勃!”
“除非你能去美国。”
“什么意思?”
“他昨天已经离开上海了。”
朱盛庸如遭当头棒喝,愣在原地。
希望破灭!
下一步该怎么办?
放弃是最容易的选择。就当雷马坡大学的副校长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学校,就当他从来没有从班主任那里听说过会有两个幸运儿免费去美国读书。
可是放弃也是最痛苦的。
朱盛庸垂头丧气回到房间,坐在床尾,双目无神地盯着妈妈打毛衣的手,脑子里还在不甘心地思索可能的办法。
一个模糊的想法慢慢浮现在脑海。
虽然是个大海捞针的笨办法,但值得一试!
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两三步来到五斗橱前,翻找起图书证来。他决定去上海图书馆碰碰运气。
虽然不知道“雷马坡”怎么写,好歹知道它在新泽西。也许,他可以找到一份新泽西的地图,一点点攻坚,寻找一个发音类似“雷马坡”的大学!
“站住!”要出门时正好遇到爸爸洗碗归来,一声呵斥,吓得朱盛庸立刻住脚。
“干什么去?”
“图……图书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