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是个古村落,县级柏油公路曲径通幽,被参天古木所掩映,可谓是鸟语花香、清凉舒爽。路旁河滩宽阔,荒草萋萋,树林静谧。
那里本是一片乱石滩,是外婆家的自留地。那个年代讲究成分,成分不好本来什么地都轮不到,但村里照顾,把没人要的乱石滩分给外婆家当自留地。
后来九十年代镇里土地拍卖,外婆就把那一片买了下来,按规定是要建工业园区的,只是这么多年招商引资不成功,拍出去的地一直荒着。
回家路上路过那片地,盛鲸指给靳言看,靳言说,整片都种上粉黛乱子草一定很美,可以给你拍照用。盛鲸就说,等种好了,拍照的人就不只是我俩了,会有很多年前女孩来打卡。
突击了解什么是“打卡”后,靳言便提出,不如开个种满花草的农场,造一座江南庭院,养几头梅花鹿,养几匹小马,养一群柯达鸭,来拍照的人也可以来露营喝茶野餐。
当然,要住宿也可以。欢迎所有人一年四季常来常往。
农场的名字,就叫玫瑰情诗,来自奥地利诗人里尔的《玫瑰集》:
“我看见你,玫瑰,微微开启的书
无人得以解读。
蝴蝶从那里扑翅而出
有了同样的思路”
盛鲸听完他念的酸诗,笑说,到时候就让你骑着马出镜拍广告,负责给农场当模特,被女孩子们拉着当人形KT板我可不管。
靳言笑笑,只要你舍得。盛鲸当然不舍得。不过开农场的事,是初步定下来了。
和爷爷通话结束后,红糖水潽蛋也煮好了。
一同端上来的还有一碟入口十分酥软细腻的苏式酥皮玫瑰饼,每个上面都点着四个红点点。
俱是很甜的口味,满嘴糖玫瑰的香气。
谁知洗漱后准备就寝,靳言又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委屈地说:“我还是有些饿。”
盛鲸以为他没吃饱,就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靳言的手开始不老实:“芳香甜白的鲸鱼肉。”
盛鲸试图阻止他吃肉:“今晚天气不错,我们应该从诗词歌赋淡到人生理想,而不是光想着吃肉。”
靳言想了想,同意了:“也好。我们来念诗吧。”
“哪首诗?”
“聂鲁达的《雨》。”
盛鲸有种不想的预感。但靳言还真的找出了这首诗,从身后圈住她,非逼着她念出来。
“夜里我梦见你和我是两棵植物
长在一起,根缠在一起,
……
……有时……
死亡让我们沉睡……
把我们带到这爱的海洋。”
盛鲸念得断断续续,靳言拥着她,强迫她用英文接着念:
“Body of a woman, white hills, white thighs,
you look like a world, lying in surrender.
My rough peasant"s body digs in you
and makes the son leap from the depth of the earth……”
盛鲸就像一叶海浪上颠簸着的扁舟,累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再也念不下去。但靳言却还要催促:“诗还没念完,不许停。”
她趴在窗台上,翻动书页,手指停在某一行:“我想听你念这一段。”
靳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最后两段。他俯身,唇擦过她耳边,是好听的英音:
“Oh the roses of the pubis! ……
Body of my woman, I will persist in yrace.
My thirst, my boundless desire, my shifting road!
Dark River-beds where the eternal thirst flows”
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念着玫瑰色的情诗,时而韵味悠长,时而迅猛急切,就像暴雨拍打在玫瑰花心上,奏响爱的律动。她的耻骨亦如玫瑰般,被夜幕下的巨龙掘入。
今夜,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