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实在是不懂大小姐的意图,他只知道大小姐这半年来做生意很是厉害,做什么都是对的。就像这次出去购粮,本来隔壁米庄粮也涨价不少,可大小姐早在入秋时候就买了这批粮食,米庄那边也不敢坐地起价,违背契约事小,告到官府那可就事大了。
于是阿庆没有再多言,扯了三袋米粮下来,扔在了山道边上,对着傅春锦点头道:“大小姐,上车吧。”
“嗯。”傅春锦拍了拍肩上的落雪,爬上了牛车车棚,“回家。”
“驾!”阿庆赶车继续前行,三辆牛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渐渐飘大的风雪之中。
雪林中很快便有了动静,为首的两名山匪小喽啰钻了出来,蹲在米袋子边上翻看了一番,又惊又喜道:“二姑娘,这是新粮!你来瞧瞧,这米粒又白又大!是上等的好米!”
“有毒么?”走出的黑衣姑娘警惕地问了一句。
小喽啰相互看了一眼,“不知。”
黑衣姑娘面有疑色,走近米袋子,伸手掬起一捧米粒凑近鼻端嗅了嗅。她向来嗅觉灵敏,若是这米中参杂了其他东西,气味一定有异。
小喽啰期待地看着黑衣姑娘,“怎样?”
“好米是好米……”黑衣姑娘只是不懂,平白无故地雪中送炭,这南北米铺的大小姐是想做什么?澄净的眸光微沉,她的秀眉一蹙。
小喽啰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有毒!”
“谁说有毒了?”黑衣姑娘敲了一下小喽啰的脑袋,“快些搬回寨子。”
小喽啰大喜,“是!”两名小喽啰一人扛起一包大米,对着树林中的其他弟兄又招了招手,“快来扛米!”
雪林之中又出现了几个山匪,帮衬着把大米都扛上了山。
最后一个走的山匪发现黑衣姑娘还呆站在山道边,忍不住催促道:“二姑娘,走,回寨了!”
“知道了。”黑衣姑娘随口应声,目光悠远地落在了山道尽头,这条山道直通桑溪镇,那个送粮大小姐的恩情,她沈秀记下了。
迎风转身,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得沈秀不禁眯起了眼睛,她微微低首,系住青丝的红色头绳与如瀑马尾一起搭在了肩上。
“傅春锦……”
意味深长地念了一遍恩人的名字,风声淹没了她的低喃。她想,她应该报答她点什么?
“帮我跟大哥说一声!我明日再回寨!”沈秀往山里走了一段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吩咐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往桑溪镇的方向去了。
“二姑娘,你可要当心些!镇上是有衙役的!”
“是啊,二姑娘你可要小心!”
喽啰们很不放心。
“我又不是没去过镇上。”沈秀背对着小喽啰们挥了挥手,扬声道:“我会给大哥带坛好酒回来!”
风雪越下越大,傅春锦的牛车到达镇口牌坊时,天上纷落的已是鹅毛大雪。
“阿姐,阿姐!”
突然听见了弟弟的声音,傅春锦掀起帘子循声望去,只见弟弟穿着棉袄子踉跄执伞跑近,急声道:“二叔一家来了!”
傅春锦蹙眉,从牛车上下来,转身吩咐道:“阿庆,把新粮都放仓库去,我先回家一趟。”才说完,傅冬青便拉住了她,快步往家赶去。
“阿姐一定要帮我出气,二叔刚才凶了我!”
听见这句话,傅春锦欲言又止,只能沉沉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