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在欢呼着,咯咯笑着,这种体验对他来讲是第一次,他也会对着下面那群吃惊的人吐舌做鬼脸,把这件事当成炫耀的资本。很有活力,羽仁彻并不讨厌。
来到了郊区附近,他才真正用脚走在了地面上,沿着复杂的小道,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积水,很快就见到了一座陈旧的小楼。这个地方并不好找,总感觉阴影处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又好像存在着某种约定成俗的规矩,没有人出来阻拦,也没有人动手。
但他知晓,这不过是猎人在斟酌着该从何处对猎物下手罢了。
小楼的门口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森氏诊所。位置太偏僻了,估计顾客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真正知晓这里有个小诊所的人已经不多。
最起码,普通人不多。这里是连混混都很少会经过的地方。
他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嗓音‘请进’,按下扶手推开门,就看到了乱糟糟的内里。
一个堆着病历本、听诊器和专业书籍的书桌,一张医疗用椅,几个整齐归置着药品的玻璃柜,还有一张医疗用床。一个看起来有点邋遢,头发许久没剪过的青年,穿着洗得发黄的白大褂,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用不算冷淡也算不上多热情的语气说。
“啊,是来看什么病的?我是这里的医生,姓森。”
羽仁彻看到他眼底厚重的黑眼圈,没有先回答问题,而是说:“你看起来很累。”
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青年躬着腰一脸颓废的说:“啊啊……别提了,这附近就我一家诊所,病人们总以为医生是不用休息的,只要来到这里就会精神奕奕的为他们治疗一样,每次刚睡下就会被叫醒,会过劳死的吧,迟早会过劳死的。”
听起来有点可怜,羽仁彻点了点头,说出了来意:“我想买一些绷带,还有外伤药,如果有退烧消炎感冒药之类的,若是不太贵,也想买一些。”
森医生嘟着嘴角,有些孩子气的说:“那你就不用想了,不可能不贵。”
“你只要报价就行,买不买是我的事情。”
森医生眨了眨眼,嘴里嘀咕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死板’,也不再刻意的耍宝,将对方要的东西一一报价,也从柜子里掏出了几卷绷带。
“啊!就是这个!”太宰扭了两下,从羽仁彻身上滑下来,快步跑到放了绷带的桌子前,将七八卷绷带抱在怀里。“医生医生,还有没有啊!”
“有倒是有,但你要那么多做什么?而且,原来会走路啊。”森医生看了看他的双腿,跑得还挺快。
“不是医生吗?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是需要花费大力气去治疗的懒病。”森医生笑得像个痞子。
他身上确实有一种刚从沙场下来的,军痞子的气质。不过,装得太过了。
羽仁彻一边注意着太宰,一边心里在估算着买多少,注意力没有放在森医生身上。对方身上的瘴气可谓是他至今见过最浓最多的,像是一个被雾气包围的模糊物种。
然而奇妙的是,瘴气好似被什么东西隔绝一般,无法侵蚀到他本身。或许,这就是对方的气运吧。
气运这种东西,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气运越多,机遇就越多,但不代表着这个人的人生就平步青云。机遇有好有坏,且抓不抓得住,得看本事。
“绷带十卷、伤药一支、药丸能拆开卖吗?”
“可以,剪一下就行。”
“那各自来两颗吧。”
“哎哟,看不出来还挺有钱。”森医生开玩笑,可惜没人配合他的表演。他尴尬的收回笑容,将东西放进塑料袋里,也不介意客人给的都是一些散碎的零钱和硬币,而是指着走廊说。
“左转,楼梯口有道小门,从那里出去,往前两百米就会热闹起来。”
羽仁彻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大咧咧的从大门走出去,估计得被打劫。就算他身上没钱,药也是值钱的。
这家诊所的药,是真的贵。但能买到就该庆幸了,没资格要求那么多。
“若有需要,我会再来买的。”他将塑料袋塞进太宰怀里,将人再次背起来。
森医生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笑着道:“那就提前谢谢客人的照顾了~”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羽仁彻摇了摇头,“横滨的药物稀缺,不好买,能有个固定的地方买到这种必备的药品,是一种幸运。您是个好人。”
森医生嘴角有些抽搐,似乎对这种格外认真耿直的话语有些适应不良。或许,是很少听到这种话,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种真诚的感谢之语。
“啊,我也觉得我是个大好人~”森医生挂着灿烂的笑脸,还特意送他们出了小门。
看着小小的身影被巷口的白光淹没、吞噬,他眯了眯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去。
关上小门,一个金色的脑袋从楼梯口冒出来。“林太郎~是谁啊~”
“世界最可爱的爱丽丝酱~是两个不得了的小鬼哦~”
“有多么不得了~”
“那个头发乱蓬蓬、眼睛不老实的是只小狐狸,那个头发柔顺、眼睛格外老实的……嗯,是狮子吧。”
森医生捏着下巴,思索着。“这种看起来很正常,若是被惊动就会暴起将你狠狠撕下来一口肉的小鬼,在战场上也不多见啊。”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安抚几句吧。嘛~有够敏锐,也够圆滑。
若是成长起来,会是很不得了的大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