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布坊之后,燕晏反而不期待中秋宴云恕带自己去玩了。
毕竟宫里有趣新鲜的事物虽然比别处多,但却会碰上顾妤酒和萧玉山。
那日兴许是事情都办完了,云恕一整日也没去宫里。
燕晏早上去布坊之前,去找云恕。
正碰上来送药的宋岢。
燕晏好奇:“大人的病还未好吗?”
宋岢道:“上次受的伤倒是好了,可前几日又染了风寒,病了好几天了。”
燕晏有些惊讶,在她心目中,云恕就是个谪仙一般的人,怎么会生病呢?
但他终究不过也是肉体凡胎。
燕晏跟着宋岢身后进了屋,晨光熹微,屋子里还不是很亮堂。
云恕赤着脚,慵懒地坐在窗边的榻上,苍白的手里握着一把雀食,正懒散地逗着窗边玉兰树枝上的雀儿。
他面色也苍白,眼底泛着微青颜色,的确是一副病容。
伤寒竟这样厉害?
燕晏下意识拿了门边架子上的披风走过去,搭在云恕的腿上:“风寒未愈,莫要再受凉啦。”
云恕看过来,嘴角牵着浅浅的弧度:“真是稀奇,还关心起我来了?”
燕晏鼓着嘴,眨着清甜的大眼睛,笑望着云恕:“大人哪里的话,我可素来惦念大人惦念得紧呢。”
这话虽然是假了点,但其中的心意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这几日,在布坊帮忙,过得十分充实与快乐,而每天回家的时候,云恕都会来接她。
好像自从她上次在川沾山遇险之后,云恕对她的态度就变了许多,虽然他嘴毒得很,向来不饶人,但却从未真正做过什么让她受伤的事情,更是一直在帮她。
每次云恕把她从布坊接回云府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突然掉进这个陌生世界的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好像也有了家,有了可以依靠和落脚的地方一样。
虽然她深知,云恕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这么一个小炮灰这样好,要不就是这些好只是一段短暂而虚幻的错觉,要不就是,云恕会别有什么所图。
总而言之,这些好是脆弱的,是很容易就会破碎的。
但燕晏还是会因此感激云恕。
云恕眼帘微垂,接过宋岢递过来的药盏,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有事直说,你的戏太假了。”
燕晏坐到了云恕对面,一手撑在榻上的小矮桌子,托腮看着云恕,一手从小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糖,放在桌子上,推到云恕面前:“喏,怕苦就吃块糖吧,昨天冯姐姐做的,梅子糖,甜而不腻,还有清新的梅子香气,特别好吃。”
云恕看着那块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不高兴:“我讨厌吃糖。”
他曲着瘦削苍白的手指,将那颗用松黄纸抱着的糖拂到了地上。
“不吃就不吃嘛。”燕晏连忙将糖捡了起来,重新揣回自己的小荷包里。
再抬起头来时,云恕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曲起了原本懒散伸展着的左腿,将胳膊搭在窗台上,整个人向外靠去,问燕晏:“你找我,肯定有事情吧?”
燕晏连忙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今天晚上的中秋宴会,我不想去了,可以吗?”
云恕并不意外,倒答应得很爽快:“随你,不过……”
他侧首从窗外看出去:“可能你不能不去了。”
燕晏正感到疑惑,屋里便进来了一个人,看样子应是云府侍从打扮的年轻人。
他走到云恕跟前,行了一礼,双手递给云恕一张帖子:“大人,宫里遣人送来了请柬,说是给神使女大人的。”
燕晏伸长了脖子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