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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买了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向日葵。

抱着花的保镖于是上前。

温池接过,目光落在两束花上:“不用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两小时后再来接我。”

她说得轻描淡写,实则不容置喙。

徐林说:“那我送您到那再回来。”

“好啊。”

温池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徐林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先去了她大哥墓碑那,放下了向日葵,整个人也随意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走吧,我没事。”她说。

徐林深深看了眼,只能暂时离开。

和墓碑上的人对视良久,温池扬起了唇角,乖乖巧巧一如小时候:“哥哥,好久不见,池池来看你了。”

他笑,她也微笑。

陪伴许久,再站起来时,双腿格外得麻,可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背脊挺直着走向另一处她父母那。

她站着,一动不动,神思不知飘向了哪儿。

直至眼睛隐隐发酸,她才仰起脸,眼睛眨了眨:“爸爸,奶奶说得对,如果当年您选择丢下我,您也不会……”

指甲不自知地掐入掌心,她嗓音低低像是自言自语:“不会出事,妈妈也不会走。您应该丢下我的……”

“丢下我多好……”

心脏像是突然间被一只手用力攥住,那股疼终于无法忽视。

寒风袭来,她站在那里,形只影单,还想说些什么,喉间却是堵得厉害再发不出声音。

许久,她终于动了动,机械似的转身,下一瞬,空洞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

几步外,她看到景棠在看着她,目光交汇,景棠朝她走来。

她站到了她面前。

“那天,你来这做什么?”她问。

温池看着她那张始终清冷的脸,嗓音糅在寒风中:“景小姐是在质问我?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景棠蹙眉,不出两秒又舒展:“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和肆臣。”

肆臣……

“我误会什么了?”她望着景棠的眼睛,酿出冷艳的笑,“误会你没有喜欢他?”

景棠冷着脸。

温池要比她高一些,哪怕今日她穿了高跟鞋温池没穿,看起来一样高了,但温池偏有种骨子里透出的淡然的倨傲。

“那天他只是陪我来看爸爸,我也陪他看他妈妈,仅此而已。”直视温池的注视,她说,“我说完了。”

话落,她收回视线转身就要走。

恰有风吹来,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吹开,露出耳朵一块,然而最为惹眼的,是她耳垂上那只红宝石耳钉。

温池呼吸全然不受控制地停滞。

——那是那晚慈善拍卖会,她一眼喜欢撒娇让厉肆臣拍下来,他答应了但最后说没拍到的耳钉。

她看过名册介绍,那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对耳钉。她不会看错的。

刹那间,温池心脏骤然一痛,继而蔓延而去,悄无声息地又伤筋动骨地刺入浑身每一根神经。

“耳钉哪来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面色仍是平静,平静到连指甲在手心印出了深深痕迹都浑然不觉。

景棠站定,抬手摸了摸,语气平淡:“我喜欢,他就给我了,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话落,手机铃声忽然从包中传出。

“抱歉,接个电话。”她说着,自顾自低下头打开包。

轻微的一声,有东西被带出滚落到了温池脚边。

温池低眸。

一粒大白兔奶糖安安静静地撞入她眼中,偏偏突然像是毒针,准确无误地刺上了她的眼睛和心尖。

她看到景棠一边接电话一边弯腰将它捡起,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准备放回包里,好像很珍重。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想吃?”她朝她伸手。

温池看着她,冷得没有知觉的唇掀动,她吐出一句……

*

海外,温氏分公司。

赵秘书挂了电话迅速敲门,在得到里边男人应声后,他疾步走近:“温总,您要查的四小姐这几年的事以及三年前和厉总的交集,都查到了,已经发您邮箱。”

温靳时处理文件的动作一顿,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登陆私人邮箱。

加密的资料解锁,他瞳眸骤然沉暗,而这种沉暗,随着他一字一句地看过变得更为明显,最终在看到某一段时陡然达到顶峰。

赵秘书跟在温靳时身边多年,知道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但此刻,他竟然察觉到了他呼吸节奏的骤变。

“温……”

“给我定最早回青城的机票。”蹭地一下,温靳时站了起来,将资料传到自己手机后抬脚就往外走。

赵秘书一愣:“可是温总,明天的合作需要您在场。”

他们这次来这里,明天的合作是最为重要的事。

脸廓线条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温靳时脚步不停,声音同样重而紧绷:“你留下。”

赵秘书忽然意识到该是资料上的情况很严重,他瞬间紧张,迅速应下:“是,我这就给您订机票。”

车已经在楼下等候,温靳时弯腰进入,门关上的下一秒他便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资料上一眼记住的号码。

“嘟——”

他自认自己极为克制,从知晓自己要担起温家的责任开始,就再没有一丝一毫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当那头电话久久不接,第一次,他有了想将手机砸了的冲动,心脏跳动之快更是前所未有的不正常。

没人接。

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他再拨。

两次,三次……

第四次时,终于,电话通了。

“你好,哪……”

“你好,我是温靳时,”到底没控制住打断了那边的话,温靳时呼吸很重,“温池的二哥。”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费尽全力才从喉骨深处艰难挤出来的:“温池,是你的病人。”

死一般的沉默在下一秒蔓延,唯一清晰的是彼此的呼吸声。

五分钟后,通话结束。

悔怒交加,温靳时阖上眼,握着手机的左手手背青筋毕露,额角和脖颈处的经脉亦是。

厉肆臣果然骗了她,可他没想到,她病了那么久,那么严重……

“再开快点。”他吩咐,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哑紧绷。

驾驶座的保镖应下,再度踩下油门。

沉默再蔓延,逼仄的空间里,气压极低,生生地压迫着空气,压抑着人。

蓦地,手机振动。

温靳时猛地睁开眼,瞥见屏幕上是徐林来电,一股不好的预感一下涌上胸腔,而接通的刹那,预感成真——

“温总,四小姐不见了!”

与此同时,青城厉氏集团。

诡异的氛围笼罩整个总裁办,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地处理着工作,只因厉总出现时那张俊脸冷寒得叫人害怕。

办公室,低气压同样弥漫。

周秘书正在汇报工作,厉肆臣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

厉肆臣睨了眼,面无表情拿起接通,嗓音冷厉自带令人不寒而栗的效果:“什么事?”

“厉总!棠……棠棠被人绑架了!”电话那头,景棠的经纪人像带着哭音,六神无主,害怕又担心,“怎么办?”

*

残阳如血。

“砰——”

震破耳膜的一声爆炸,巨大的火球夹杂着气浪猛地蹿向上空好几米,浓烟和熊熊大火翻滚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周遭一切吞噬。

紧绷的神经“啪”地尽断,温池僵硬在原地,呼吸停滞。

直至有阴森森的怒骂声响起:“在那,抓住她!”

眼前模糊,似乎有黑漆漆的枪瞄准了她。

扳机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