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一十三岁，跟着莫藏锋学起了手艺，是真的学“手艺”。

莫藏锋把那把锤子交给洛十一，并教了他打铁的手法，然后洛十一每天的任务就是无休无止地打铁，陈青鸽有时候帮他拉拉风箱。

火炉旁温度高，天气也越来越热，洛十一穿他那一身体面衣服打铁实在不合适，莫藏锋的粗布衣裳他也穿不上，索性和他师父一样光着膀子打铁，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个跟着老铁匠学手艺的乡野少年。

事实上的确就是这样。

洛十一花了一个月的虔诚心意才拜得莫藏锋半个师父，师父让他打铁，自然是有深意，他二话没说就接过活。

那只铁锤看似寻常，但重量远超寻常铁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洛十一心想：师父是为了磨练我的力气，从基本功练起总没有错，也就没有抱怨。

但是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因为他这样打铁已经打了足足两个月！

莫藏锋倒是不着急，每天在铺中乘乘凉，陪闺女说说话，教导她做人的道理。他甚至都不去看洛十一打铁。

这天洛十一狠狠一锤砸在那根烧红的铁条上，不肯再挥锤。

“师父，请你教我武功。”

“第一，我还不是你师父；第二，我没说过要教你武功。”

“我明白师父一片好意，我每天打铁，也觉得受益良多，但是再这样拖下去，那个香山鬼也许就会离开此地。”

“那是你的事情，你要杀他，你自己去就是了”莫藏锋悠哉说完，又补充道，“不许叫上青儿，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师父，我自知天资愚钝，学武不能急于一时，但请师父先教我几招厉害的招式，等我杀了香山鬼，便是回来打上一年铁我也毫无怨言。”

莫藏锋嗤笑：“一年，你以为铁匠那么好当？我这铁锤的年纪都比你大上许多。”

“师父真要我当铁匠？”

“我若放出消息，说我莫藏锋愿意把毕生铁匠手艺传于外人，只需先自断一臂，明天这玉柳郡五数人头，就只有七八数的胳膊，你信不信。”

洛十一想起初见面时，莫藏锋说他是方圆百里最好的铁匠，如今看来还算谦虚。

莫藏锋丢下一句话：“哪天你能把这铁条打直了，我就教你剑法。”

洛十一看着手中那根烧红的铁条，铁条初有剑形，剑身边缘弯曲，厚薄不一，而且坚硬无比，他所用精钢锤也不是凡物，但是锻打了这跟铁条两个月，铁条还是纹丝不动。也正是如此，洛十一才心生气馁。

莫藏锋既然这么说了，洛十一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继续无休无止敲下去。

莫藏锋也不指导他，搬了个自制的摇椅出去乘凉看天了。

陈青鸽放下吃了一半的肉饼，端个小板凳过来帮他拉风箱，一边安慰他：“我总说我爹武功不行，那是因为我太厉害了，其实能打过我爹的人真没几个。你是我爹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徒弟，他愿意收你为徒，就肯定会教你最厉害的功夫的，你别急。”

洛十一手中铁锤不停：“我知道师父一片好意，我只是怕来不及。”

“你一定要杀那个什么什么鬼吗？”

“他差点害死我朋友，我一定要杀他。”

“那你一定很喜欢你那个朋友吧。”

“……嗯，她对我很重要，而且，我本来也没几个朋友。”

小姑娘呼呼拉着风箱：“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