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如果叫乔珩总结,大概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他现在是整个侯府最受瞩目的焦点,有时候他想锻炼锻炼自己翻个身,都有十来个丫鬟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就怕自己伤着哪儿。这样的生活乔珩已经从一开始的倍感压力,但现在的习惯了,只能说腐败的封建社会繁花真的好容易迷人眼啊,幸好乔珩身体里配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不然被全府上下这么宠溺,长大后他还真说不定就成了个纨绔呢。 乔珩拿小手指了指主院康正堂的方向,抱着他的乳母心领神会,立刻抱着乔珩往康正堂走去,要说这个侯府的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果真有些来历,自出生之后格外的乖巧,饿了困了或者该换尿布了,他都会哭两声提示伺候的人,平常就自玩自的,没事抱着自己的脚丫滚来滚去的,反正不出木摇床,也不会受伤,真是好照顾的很。乳母对比了下自己八个月大的儿子,发现才五个月就已经会简单发个“啊”声,又知道找娘亲的乔珩简直聪慧的不得了。 小公子出生之后便是入秋了,为了怕他受凉,乳母都是带着他在烧了地龙的抱厦里玩儿的,每回出门也都是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明明小公子还是那么小一个,抱到乳母手里却像个球一样。 乳母抱着乔珩进了康正堂,自然有丫鬟们引他们到耳房,又有小丫鬟拿着手提的黄铜暖炉上下驱寒,又不敢叫乔珩一冷一热得了病,暖炉不敢用的太多,好一会儿才完事,其实抱厦到康正堂也就几步路,乔珩又穿的那样暖和,不用暖炉烘一烘也没事,不过是底下人精心罢了。里面陈熙芸早就知道儿子来了,匆匆赶到耳房里,将乔珩从乳母手中接过,母子俩说不出的亲热。 陈熙芸将乔珩紧紧搂在怀里,一路抱回房间,乔珩头靠在娘亲肩上,陈熙芸身上的气味让他觉得特别安心,这一安心,一路上一直克制住的口水就留下来了,乔珩心里一片苍凉,苍天啊,他一个成年人居然控制不住流口水,简直黑历史! 倒是陈熙芸疼爱地为他擦去口水,道:“哥儿莫不是要长牙了,小东西,娘亲给你擦你还害羞了不成。” 乔珩垂下头,陈熙芸点了点乔珩的小鼻子,问乳母:“哥儿最近吃食怎么样?” 乳母立刻答道:“听了夫人的话,除了喂奶,奴婢已经开始给小公子搀着喂辅食,小公子看来很喜欢鸡蛋羹和肉糜粥,今天晌午才用了小半碗,至于汤水,奴婢们看小公子约莫开始长牙了,就想来问问夫人要不要为小公子添几个汤水。” 陈熙芸一思量:“我记得斓丫头几个那时候是吃了鲫鱼赤豆汤和米仁山楂羹的,也不知记得全不全,这些等请了御医来问过再添。既然珩哥儿喜欢鸡蛋羹和肉糜粥,你们就做的精心些,不要伤了珩哥儿的肠胃。” 陈熙芸又问了乳母一些别的,她出了月子之后管家权重新回到了手上,日日要处理杂事,只有半天功夫可以陪着乔珩。好在乔嵘得了新人,除了来看儿子并不常来主院,省了陈熙芸对付他的精力,又有下人见侯夫人生了唯一的小公子,对陈熙芸越加敬重,虽然临近新年,但管家的事比之前还要顺利,让陈熙芸能够多抽出时间陪儿子。 这一日便是如此,陈熙芸揣度着下午没什么要紧事,打算陪着乔珩戏耍半日,却不想不多时乔家的四位小姐结伴来了主院。 这四位小姐分别是二姨娘所出的乔玉斓,四姨娘所出的乔玉姝、乔玉媛姐妹,以及五姨娘所出的乔玉芝。这其中以乔玉斓年岁最长,今年已经十一,为大小姐;乔玉姝次之,今年九岁,为二小姐;乔玉媛紧随其后,今年八岁,为三小姐;乔玉芝最小,今年才三岁,为四小姐。 这四位小姐里,乔玉斓最为稳重,她出生的时候陈熙芸嫁进侯府才两年,自己还没生下一儿半女,就有个二姨娘率先生下长女,陈熙芸虽然不至于小气到为难二姨娘母女,但是不高兴也是有的,平时尽自己嫡母的本分而已,并不对乔玉斓特别关心。 至于四姨娘所出的这对姐妹,单看整个后院只有她连着两年生下孩子,就知道当年这位四姨娘多么受宠。据说这位四姨娘是乔嵘随圣驾南巡的时候从南边带回来的良家子,其出身有侯爷帮衬着掩盖已经不可考了,但只看这些年她一直让侯爷挂在心里,就知道此女本事不小。因此乔玉姝、乔玉媛两姐妹在乔珩出生前是后院里最受乔嵘喜爱的孩子,两人性格难免活泼些,不过乔玉姝又比妹妹成熟上几分。 最小的乔玉芝年岁还小,现在看不出好坏,五姨娘生下这个女儿之后就一直病着,就算有心照顾乔玉芝,也没那个力,所以乔玉芝的很多事情都是陈熙芸看顾的,也算是四个小姐里和陈熙芸感情最深的。 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陈熙芸说四个小姐来了,陈熙芸略微皱了皱眉,早上刚请过安这会儿怎么来了,要说乔玉斓和乔玉芝来,那陈熙芸还能理解,但是乔玉姝和乔玉媛两姐妹除了请安之外,一向不愿意来主院看她这个嫡母的脸色,这会儿怎么也跟着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正好珩哥儿也在,叫他们姐弟也亲热亲热。”多想无益,反正陈熙芸面上的样子总是要过得去的。 四个姑娘一进来,乔玉芝就放开了丫鬟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地跑到陈熙芸下首,奶声奶气地说:“玉芝给娘娘请安。” 乔珩乌溜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小姐姐,看她这么不怕生的样子,就知道平时经常出入主院,小姑娘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小年纪又已经知道规矩,虽然想和嫡母亲热,也只是跑到下首并不上来,可见是被教得很好。 陈熙芸也对乔玉芝多有怜惜,赞了她乖巧,就叫大丫鬟竹儿领着她做到软塌上吃糕点去,然后才抬头打量站在博古架前的其他三个姑娘,乔珩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说起来侯府的几位姑娘都是一等一的人尖,模样出众又各有所长,乔玉斓娟秀温柔,乔玉姝文雅出尘,乔玉媛艳丽开朗,乔玉芝则是灵巧可爱。至于品行嘛,乔珩只粗粗看了几眼,还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他爹娶了这么多房妻妾,弄出嫡嫡庶庶的孩子,这一点让他真的接受无能,好像这个时代的男子都以娶几房妻妾作为成功的象征,就像他爹作为侯爷,就娶了七房小妾,再比如陈家的大舅舅,据说因为是文官所以并没有太过分,不过也娶了两房小妾,这在乔珩看来真是完全没必要,怎么看都是现代一夫一妻的制度来的省事。 可惜乔珩也知道就算他不能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那也只能忍着,但是别人他管不了,他自己是绝对只娶一人为妻的,打死都不纳妾。 厅里几个人都没注意到乔珩在发呆,乔玉姝悄悄拉了拉乔玉斓的袖子,乔玉斓赤红着脸,小声说:“我们姐妹想着母亲下晌得闲了,还想着来讨教几个花样子,没想到珩哥儿也在,都是女儿考虑不周,望母亲别见怪。” 陈熙芸一笑,将乔珩交给乳母抱着,自己走过去拍拍乔玉斓的手道:“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来我不知多高兴,正好珩哥儿都五个月了也该叫你们姐妹和他熟起来,你们这趟是来得巧了,我早上让小厨房准备了十远羹,一会儿人人都要喝一盏,也好暖暖身子。” 乔玉斓听了陈熙芸的话,似乎偷偷呼了口气,其实陈熙芸哪里看不出来,全是乔玉姝姐妹拉了乔玉斓来的,恐怕乔玉芝也是被她们拉来凑数的,估计是得了消息说珩哥儿来了康正堂,这几个才赶点过来的,珩哥儿那的抱厦为了避嫌,平常后院几个姨娘和小姐都是不去的,这次想来也是考虑到就在她这个嫡母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事,这几个丫头才过来的。 果然乔玉姝才刚落座,就拿起自己挂在腰间的金铃铛逗乔珩玩,这颗金铃铛足足有乔珩手握成拳那么大,上头雕刻着镂空的祥云纹,隐约能够透过祥云纹看见里面小拇指大小的壁玉珠。乔玉斓看见乔玉姝手中的金铃铛眼神闪了一闪,把已经掏出一半的小绣球重新塞回了袖里。这一举动却不巧被乔玉媛看在了眼里,她既不赞同姐姐巴结一个五个月小童的举动,也十分瞧不起乔玉斓的穷酸,不自觉冷哼了一声,又见引得陈熙芸看了过来,才赶紧低头。 不一会儿小厨房果然送来了十远羹,外加两碟子芝麻球,几个小姐和陈熙芸都用了一盏羹,乔玉芝最喜欢芝麻球,塞了好几颗在腮帮子里,活像一只小仓鼠,乔珩看了觉得好笑,咧开嘴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刚才擦干净的口水又流下来了。 陈熙芸温柔地给他擦干口水,回头对乔玉芝说:“看来珩哥儿很喜欢我们四姐姐呢,快给四姐姐做个揖,请她以后多来找你玩儿。” 说着陈熙芸把乔珩抱到腿上,拿了儿子的双手扶着他做了个揖,把乔玉芝逗得,小圆脸凑到跟前,歪着脑袋问:“弟弟你喜欢我吗?” 逗得乔珩复又大笑起来。 这么嬉闹了一回,乔玉斓她们四个坐了大半个时辰就从康正堂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