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光明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能从他的表情中瞧出平静下的愤怒。
堂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谁也不愿意去碰这个霉头,唯独朱宏避不开,他此时坐如针毡,额头上腾起豆大的汗珠。
硬着头皮站起身,回禀道:“大人,此事据下面校尉来报,是镇守太监府的番子蓄意纵火,想谋害卑职麾下的百户郭信。”
“郭信?”廖光明一对眼眸中凝聚出两道犀利的寒光,冷声道:“上月从京城塞过来的武定侯府的庶子?前两天受辱而上吊的郭信?”
这件事传的很广,在南京官场上已是人尽皆知,郭信也因此登上了应天府热搜榜,成了久居不下的头条人物,乘机大火了一把。
对于郭信此人,廖光明与堂中众人也都略有耳闻,都知道双方的背后势力,为此都不愿意涉足干预,哪怕范进为求上位,不惜与那帮太监私下联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了,倘若出了事,武定侯府必然要问襄城伯府讨个说法。
这是权贵间的斗争,但问题是镇守太监府为什要置郭信于死地。
朱宏如实的点着头,“是的大人,正是武定侯府的郭信。”
“动机是什么?镇守太监府谋害郭信的动机是什么?”这才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哪怕范进许给他们再大的好处,也不至于让他们冒官场大不韪,这把火烧的可不仅仅是百户所这么简单,值得吗?
坐在太监府的那位曹公公又不傻,底下的档头更没这个胆子。
朱宏面露苦色,“卑职也不清楚,只知道郭信与那帮太监的矛盾是在口头上,曹公公的义子为了报复他,在数日天的夜里泼了他一身粪水。”
廖光明知道朱宏没有半点隐瞒,那这件事就很难说通,难道是范进倚仗襄城伯府给镇守太监府许诺了某些东西?
可也没有必要蓄意杀人吧,他无非是想赶郭信下位,而且就算想弄死他,身为锦衣卫的副百户,想在悄无声息的除去他,有几十种办法,完全没必要将这件事闹的这么大,还是用最愚蠢的办法。
廖光明将目光从朱宏的脸上挪开,转向城东千户范东来的身上。
他是范进的叔父,又是襄城伯府的表亲,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些端倪。
可这时,堂外匆匆跑来一名当值的校尉,脸色慌张,大口喘着粗气的冲进了堂内,没等廖光明出口叱喝,校尉急忙抱拳说道:“大人,出大事了,城南百户所的几十名校尉提着刀杀向了镇守太监府。”
话音落毕,满堂死寂。
等从震惊中缓过神,皆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满目肃然。
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本来百户所被烧,就掀起了一波巨浪,如若这帮热血上脑的杀才真的杀进了镇守太监府,怕是远在京城的指挥使大人都得受到陛下的降罪。
“快,朱宏你赶快带人去稳住局面。”廖光明立即沉声吩咐着朱宏。
朱宏的脸色顿时就白了,这可是哗变,处理不好可是要丢官掉脑袋的。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帮杀才已经被所里的那场大火烧红了眼,谁能拦的下。
可这个烫手的山芋也唯有他能兜着,谁让郭信是他的属下,只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出去点齐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