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孝庄听完苏麻喇姑的禀告,叹了口气:“仙蕊就是太善良了,她这样,哀家怎能放心啊?”
“有您和皇上护着呢!”苏麻喇姑下手轻柔的为她揉着肩背,轻声劝道。
“哀家还能护她几年,以后呢?”孝庄摇头。
“您啊,是关心则乱!”苏麻喇姑笑了起来:“皇后娘娘一直在静养,也不爱见人,宫里都是佟贵妃娘娘在打理,您看这几年可曾出过乱子,娘娘虽然良善,可也不会被人欺了去。她去坤宁宫,想来也是为了四阿哥吧?”
“是呢,她把小四看得跟心肝肉似的,大概是哀家上次分析的吓着她了。”孝庄听得连连点头,又跌足叹息道:“找皇后有什么用,皇后这心啊,是冷的,你说除了太子,她还把谁放在心上?!”
苏麻喇姑静静听着,就算皇帝唤她“额捏”,关于皇后的事,还是不适合她插嘴。
孝庄叹息一阵,无力摆了摆手:“算啦,哀家也管不了她”
康熙过来请安,正好听了这一句,问安过后,刚坐下就急忙赔笑:“老祖宗,是哪个不服管教惹您生气了,孙儿定不饶她!”
孝庄瞥了他一眼:“这后宫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啊?”康熙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皇后,怎么可能?”
这明摆着不信她,孝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这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以往对皇后的种种不满汹涌而上,气咻咻道:“怎么就不是她?你看她哪点尽到皇后的职责了?有等于没有!!”
“老祖宗!”康熙突然抬高嗓音打断她。
苏麻喇姑忙给战战兢兢站在皇帝身后的梁九宫使了个眼色,带同宫人们一起退出殿外。
殿内空前的沉闷,孝庄刚才一时气急,此刻脸色缓和了些:“玄烨,哀家并非存心针对皇后,她以前确实做得很好,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现在这些都是隐患哪!”
康熙对孝庄敬重孝顺,面露惭愧,沉痛道:“是孙儿没处理好,皇后身体不好,她既不想管着,就由着她,太医说,只怕等不到保成成年就”
孝庄震住:“哀家看她气色很好啊,怎么会”
康熙踏足坤宁宫时,心里沉甸甸的,神情凝重,再见到冰凝时忍不住道:“朕自弱龄,早失怙恃,若无老祖宗鞠养教诲,断不能有今日。”
两人正坐在廊下看挥鞭子练得起劲的保成,冰凝突然听到这番言语,转过头来,看着康熙的侧脸,他脸上那种感恩沉重茫然是她从未见过,忍不住问:“老祖宗、身体不适?”
冰凝每次叫这个称呼总有些别扭,不过原主对这位辅佐了两位皇帝的太皇太后,还是很尊重敬畏的,而且她对保成也很好,因此多了份好感。
“皇后,你”康熙听她似语带关切,忍不住握住她手,可一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那些话又说不出来,转回头看向前方空地处的小身影,目露回忆:“老祖宗没事,朕只是想起幼时,老祖宗为朕启蒙,请名师讲读四书五经,教朕祖宗骑射开基,武备不可弛。如今,朕也是这般教导保成。”
冰凝微微出神,突然问:“皇上已经有了好几个阿哥,以后还会更多,你现在看好保成,将来会不会改了主意?”
康熙大震,猛地转头,眸含厉色:“你说什么?”
冰凝没有回答,只是甩了甩被用力拽紧的手。
康熙不理她的挣扎,紧抓着她怒声追问:“为何那样问?昨天表妹来过,是她说了什么?”
冰凝摇头,凝视他因震怒怀疑锋芒毕露的双眼:“若真有那么一天,就放保成离开吧!”
康熙气急,大怒:“你、你怀疑朕?”
冰凝还没回答,这么大动静保成已经发现了,丢了软鞭飞跑过来,满脸惊慌:“阿玛、额娘!”
康熙吼声一顿,忙收敛怒容,松开钳制冰凝的手,转过身,开口想要安抚受了惊的儿子,可他盛怒之下,表情哪收拾得干净,还是带了几分狰狞。
保成从没见过阿玛对额娘动怒,有些害怕,走近了抬手怯怯的去抓康熙的衣袖:“皇阿玛,您别生气,额娘一定不是有心的。”
康熙从不舍得儿子委屈,嘴角扯了扯:“阿玛只是问你额娘话呢,没有生气。”
冰凝心刺痛了下,起身扯帕子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衣服都汗湿了,先去喝点水,洗个澡吧?”
保成乖乖点了点头,又仰头看康熙。
康熙柔和了表情:“乖,快去,别着凉了。”
保成一步三回头走了,留在原地的康熙见状怒气又节节攀升,转头紧盯矮了半个头的皇后,极力克制压低嗓门,伤心又愤慨:“这么些年,朕是如何对保成的,你都看不到吗?”
冰凝退后一步坐回藤椅上,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