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君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好，他们父子真好，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

“小熙即便想要嫁过去。”王慧君攥着手指，若是小熙连婚事都和熙林一样，让她有种感觉，熙林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全部都被抹杀了，她心理上无法说服自己：“我也不同意。”

许老爷子抬眉，眼底的光有些犀利之色。

“这事不用再议。”被钟家老头子当场驳了面子已经够无语了，儿媳妇还要一再与他唱反调，许老爷子悠闲地转着手里的健身球，眯着双眸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世家青年才俊中给小熙找个门当户对的，二十四岁，也不小了。”

王慧君欲言又止，公公人不错的，就是家事上稍微有点专制，她是儿媳，这么多年摸得透所以几乎没有与他正面刚的时候：“好！”

许熙森没有看其他人，镜片下的眼光淡漠的反常，投向落地窗外，视线似乎在落叶上停留，又仿佛眸光从未聚焦过。

他平静的语气道出一个事实：“我最近常常想起妹妹。”

妹妹，自然说的是他的亲妹妹许熙林。

“小熙很听话，可是爷爷，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生出让她嫁到钟家的念头。”

许熙森话不多，一副金边眼镜让他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性子也是，和看起来的差不多。他这样的人，除去工作的时候别人少见他用绝对的语气说话，今天却反常。

许老爷子扭着健身球的手势不紧不慢，内心却焦躁的厉害，难道他真的想岔了，现在连长孙都不愿意听他的了。

骄傲了一辈子的老人，即便心内一闪而过自己急功近利的想法，可表现出来了，只是当家人的冷酷和现实。

“熙熙走了我不难过吗，可都二十年了，谁还有改变现实的能力不成？”许老爷子一声叹息：“何况，这二十年是谁陪在你们身边，给你们慰藉，做人不能太任性。”

王慧君脸色又是一变，她真的还没有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要想到或者听到别人说她的女儿，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

许熙森皱着眉头，“当年谁都没有看见那场大火，我们连熙熙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也许那些孩子里面根本没有她呢？”

说这话的时候，许熙森满脑子都是倪应竹的脸，太像了，眼睛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年龄也差不多的样子，而且她也不是倪老师的亲生女儿，所以有可能的吧，她妹妹或许还活着，像倪应竹一样。

“熙森！”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反应激烈阻止许熙森的，居然是许泽洋。

其实不算是他，他也是因为看到了妻子煞白的脸，眸底悲伤装满，无声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来，他于心不忍，恨不得家里所有人对许熙林绝口不提。

许熙森不再说什么，可能真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当年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大火，可那烧成一片焦黑的空地，附近几百号邻里亲口证实烧死的都是些孩子，给他们看照片，有一半都说在那个地方看到过许熙林。

“我医院还有点事。”

许熙森心里乱的很，没有能力面对这样的家人，他现在只想回医院，只是让他安静的坐着，都好。

许小熙听见声音，很快男人有力但稍显凌乱的脚步声闯入耳畔，且越来越靠近，她连忙后退到楼梯平台处掩好自己，不让许熙森发现。

没错，她全程目睹并耳听了所谓的亲人对他们死去女儿的回顾，为她伤心难过，为她恋恋不舍。

所以她算什么呢，只是他们想的时候，一个慰藉心灵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