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指责,只是想说我们本就出自一系,为什么非要在乎什么仙妖之别呢?那些仙妖结缘的,大都出自于不同种族,你又怎么能依据他们的故事来推断我们的结局?”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冲上眼眶,梅湄屏住呼吸,吞咽着酸涩,将它生生憋了回去。
“……再者说,若不是我无意发现你是梅树之身,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花疏,”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暗暗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又那么地平静和缓,“猜测伤人,我以为,你永不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他侧了身子,一手扶着树干,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听说……仙位是可以共享的,只要本体相同……”似乎感受到了梅湄的心情,木天淡闭上眼,说得艰难,“还有……年岁相差不足五千年。”
梅湄脑海里的那个虚影笑了,扯动她自己的笑都添了几分自嘲。
所以,从认识开始,他都打着要共享仙位的主意吗?
所以,他们的相遇,他们之间年岁、本体,甚至喜好的相合,都是算计吗?
所以,他木天淡在乎的只是家族,只是梅仙仙位,而不是她,对吗?
还说什么“猜测伤人”。
好冠冕堂皇。
好义正言辞。
梅湄没有再问了,确切的说,是她脑海里那个虚影不想再问了,只道。
“好。”
好。
你说,梅妖直系血脉只你一人,我信你。
你说,仙位可以共享,我信你。
只要是你信誓旦旦说的,只要你还是木天淡,花疏就会选择相信,无论心底有多少疑窦丛生,都会尽可能一一压平,舍弃猜忌。
在木天淡惊喜的目光里,梅湄徐徐平静下来,微微一笑:“你说,如何共享?”
“取彼之血,浸我之土,以我之血,染彼之位。”他笑着割开自己的手指,义无反顾。那笑就像是在这万儿岁把年中,每次哄骗自己去凡间游玩一般,叫梅湄觉得万分真实,“花疏,谢谢你。既是我提的,便由我先来。”
再多的揣度也抵不过这七万多年美好记忆的侵蚀,脑海里的虚影指引着梅湄上前抓住了木天淡流血的手指,无声崩裂的皮肤里溢出的鲜血彼此交融,滴落在这片土地之上。她脚下渐渐浮现出梅仙仙位的影子,身侧则是二人的梅树本体,枝叶交缠,纷纷落落了一晌红白花瓣,如花雨旖旎,温柔以待初春。
“父母早卒,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一回豪赌,赢了共荣,输了,梅仙之位就此凋亡。我既然在七万四千九百六十六年前就认准了你,无论如何都会与你同行——但望你,不要欺我。”
“不会。”木天淡应得爽快。他轻柔地将梅湄拥入怀中,那份温暖一如这些年共同走过的岁月,从未更改。
可她眼前的景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