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赶到相国寺时,堪堪离定好的吉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兰溪连忙交代了众人准备,拜见了慈云大师,摆好各色祭品,又虔诚地跪于佛前,烧了一回香,听了一回经。别人还好,兰溪这大肚皮就有些吃不消了,加之,天气越来越热,这身怀六甲之人又较一般人更是怕热,这大殿之中,念经的和尚不少,自己府上的人也不少,又是烧香又是点蜡的,烟熏火燎,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兰溪便觉得出起汗来。
“夫人,要不去禅房歇歇?”秦妈妈如今对兰溪是着紧得很,来时,又得了耿熙吾的叮嘱,一察觉兰溪额角开始沁汗,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秦妈妈当然知道,这是给夫人的公公做法事,夫人身为长媳,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些礼数不得不做到,可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即便果真传出了一两句闲话,那也没什么的,在秦妈妈看来,可是什么都比不得夫人的身子和夫人肚子里的小爷来得重要。何况,再不济,不是还有侯爷么?有侯爷在,谁敢胡乱说嘴?
兰溪却是有些犹豫,只是,她确实有些吃不消就是了。
边上的赵蕴芳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悄悄凑上前,道,“秦妈妈说得是,四嫂如今月份大了,这般跪着熏着的可不是个事儿,这孝心孝心,最要紧的便是心意,四嫂的心意,父亲自然清楚,如今却是没有什么比四嫂肚子里的小世子来得要紧了。四嫂只管放宽心去禅房里歇着,四嫂辛苦,谁敢说嘴?即便是父亲,也断然不会怪罪的。何况,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呢嘛?我虽不若四嫂能干,但这点儿小事还是做得来的。”
不得不说,赵蕴芳真是个会来事儿的性子。这耿熙吾承爵才不过几日?她对兰溪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口一个小世子的叫起来了。
话语里的讨好是再明显不过,而这个梯子也递得及时又舒坦,兰溪确实不想为了这些做给外人看的贤惠与孝顺,而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耿熙吾也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赵蕴芳既然递了梯子过来,兰溪便也顺势就下来了。“也好。那我去歇歇,这里的事,就请两位弟妹多担待了。”这客套话自然不能漏了沈燕疏。只是,扶着秦妈妈的手站起身时,兰溪心神一动,单独留赵蕴芳和沈燕疏在一处,她还真有些不放心。
“这样吧!秦妈妈,你也留下来看着,若是有什么事,再来禅房禀过我就是。”将秦妈妈留下,无论是赵蕴芳也好,还是沈燕疏也罢,终究是要多顾忌一二。
将事情交代好,兰溪这才扶了芳草的手,带着长柔,跟着一个知客僧出了大殿,往相国寺后院的禅房而去。
相国寺里多有达官贵人来烧香拜佛,而这些达官贵人又最是些娇生惯养的,所以,相国寺里一直备有一些厢房,供这些达官贵人休憩。
今日,靖北侯府来做法事,那是早早便已派人来知会过的,所以禅房一早便已备下了。
那知客僧直将兰溪主仆三个领到了备好的禅房外,这才停了步子,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才与兰溪告辞,转身而去。
芳草推开门来,正要扶了兰溪往里走,哪知身后却是传来声声呼唤。“夫人!夫人!且留步。”却是一个丫鬟,穿着靖北侯府二等丫鬟的服制,有些面生,气喘吁吁地跑至,面有急色道,“夫人!不好了!夫人刚走,沈六奶奶和赵六奶奶便是起了争执,这会儿竟是要打起来的架势了。秦妈妈看着情形不对,让奴婢快些来禀过夫人,请夫人定夺。”
赵蕴芳与沈燕疏快打起来了?兰溪眉心一蹙,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在这么个日子,实在是太不知分寸了。“长柔,你去看看,若是有人动手,只管将人捆了,过后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