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野猪被吴媪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来平时吃,现在天气冷,她把这一半藏在一处雪中一是防止被一些动物偷吃二是这样也好保存。
还有一半吴媪准备蒸熟晾晒成肉干,因为是郑文和七娘子二人也出了力前段时间她还拿了一份玉器,换了一些粮食吴媪心中对于自己去赶离郑文之事还有些愧疚这些肉干她准备晒干了给郑文她们在路上用。
先前她已经听鸲说过,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那重伤的女孩儿和青年身体大好以后他们这一行人就要离开去卫地。
因为天气寒冷后,郑文和七娘子也再没有出去过,每日待在屋子里,大多时间都守在煎药的陶罐旁,照顾炉火,幸好他们之前准备了不少木柴,可以充裕的度过这个冬天。
可是人静下来后就容易多想,郑文不由得想起了在虢城中分别的那些少年还有为保护他们死去的郑泽田几他们,如今躺在屋中仍旧在养伤的阿苓和霍仲。
所有的一切有时候会压的她喘不过气,好像突然之间她就背负了超过她生命的重量。
有时候郑文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要非得追求自己的一颗心是否不能放下自己毫无价值的尊严,七娘子在前些日子的后悔她又何尝没有过,不过她只要想起未来一日可能如同郑勷后院中的那些妻妾郑文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拼出一条生路来,至少在路边饿死也比被男人的后院中毫无尊严的为一点不值得的爱和利益与其他的那些女人相杀而死来的壮烈,不负此生。
她并非不喜公子奭,只不过是不信任他罢了。
不信任,于是不会跟他走。
她喜欢是喜欢,可喜欢也不妨碍她不信任,有时候她的理性都会让她自己忍不住心惊,在某些时刻,理智会压住心中的感性,让她选择出最能保全自己的一条路。
可是,郑文不由想起那日下雪天做的一个噩梦,那个噩梦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梦还是那就是未来的预言
她会死在被万人围困的战场上,死于一只来历不明的箭矢之下。
那一瞬间箭矢插入心脏带来的惊悸让她至今想起来还有些胆颤,手下意识地发抖,但是郑文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如何会出现在战场上,而且她身边还有一队保护她的兵士,模糊间她似乎还听见了阿苓的声音,这些场景让她更觉得这场梦就像是她以前做的平常噩梦一样。
太过不真实。
她还在愣神时,七娘子叫了一声阿兄,把郑文唤醒了过来,“怎么了?”
七娘子疑惑地看着郑文,“阿兄,药煎好了。”
郑文一看。
果然陶罐中的汤药都已经沸腾了出来,顶的盖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对上七娘子的目光,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解释。
很快把汤药倒进陶碗中,她和七娘子端着托盘回到屋子时,发现阿苓已经下了床,慢慢地在向外面走,刚好对上正开门的郑文。
这段时间因为天气太冷,郑文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在屋子里把两张床榻拼接在一起,下面垫了很多晒干的干草,上面铺上棉絮被褥,几个人睡在一起,顶多在中间隔着一层东西,勉强遮蔽,起初七娘子还有些害羞,等过了几日也习以为常了。
阿苓其实手中撑着一个木棍子,应该是七娘子找来地,这段时间外面太冷,郑文也不让霍仲和阿苓两个人出去,此时他们抵抗力最是低下,吹了风再一感冒估计在床上又要躺几天,让他们就在屋子里面活动筋骨。
阿苓看见郑文后原本想要叫一声女公子,可想起了七娘子的话,又改口唤了郎君。
郑文点点头,让阿苓先到榻上去。
郑文把汤药递给两个人,让他们饮下后,又检查了一遍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有些愈合了,长出可粉嫩的新肉。
“再养上一段时日,应该就好了差不多了。”
七娘子这才高兴了许多。这样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他们就能出发去卫地了。
阿苓在清醒后这几天一直有些异样的沉默,霍仲本来话就不多,可在这段时日也越发的低沉下来,几个人坐在一起,也不知还说些什么。
郑泽几人的死亡,是他们心中的伤痛,因为太过匆忙,他们的尸体都未来得及收敛,阿苓本来就接受过田几一段时间的教导,两人关系再好不过,有师生情分,平日里也走的近,田几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当时田几濒临死亡之时,阿苓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反击的人。
郑文端着陶碗走出了屋子,看了眼天空,一望无际,似乎比后世的更为广阔,更加干净,却也更加压抑。
她站在院中许久,转过身就看见拿着一个细长竹竿子的鸲家女儿,她一直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在驱赶鸟雀,屋檐下晒了不少肉干,人一走开说不定就有鸟或者其他的一些耗子跑了过来,叼走一两块也不稀奇。
这段时间,鸲家女儿和他们一起上山下山,还有一起拖过野猪的情谊在,几人总算相熟了一些,平常还说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