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一阵警笛声猝不及防的从下面响起,越过楼层打断了她们的思绪,过分刺耳,隔着重重夜色混杂的喇叭声掠过耳膜。
“苏千殷!”
“苏千殷!”
“我知道你在上面!你有权保持沉默!要是没出事你现在立刻马上下来!”
天空是沉淀的黑,泼了杂音,纵着分贝不断扩大,被迫喧嚣起来。
某人正在楼下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名字似的。
苏千殷少见的皱起了眉头。
她的手指裹着钢笔,指间接触笔杆的夹缝暗暗发力,二话不说折断了那一根钢笔!
“咔嚓!”一把断成两截,墨水喷涌而出。
无头女尸当场愣住,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心:“下面的人是你同学吗?”
原来她也会发脾气。
“不是,他不是人,他也是鬼。”
苏千殷抓着两截断笔不放,冷眼看着一片墨水绽开,“是个幼稚鬼。”
她当然知道楼下那个某人是谁,会有闲情雅致坐着警车过来,拿着大喇叭呼唤她,一遍又一遍的不嫌丢人。
肯定是季泽泓报的警,孙妙也不拦着点。
苏千殷越想越烦心,干脆放弃思考,掉头直奔楼梯的方向,伴着鞋底摩擦过的韵律,无头女尸听得一清二楚。
“我先走了,明天带针线过来找你!”
......
她真的走了呢。
眼珠子看着空荡的前方,余光扫向周围,又是冷清清的。
火光散尽,黑暗骤升,走廊是粘稠的黑。
再说苏千殷揣着一股怒火跑下了楼,两颊浮现一层深沉的红晕,更多是被气的。
楼梯口停了一辆显眼的警车,车里跟随着两个套着制服坐姿端正的警察,海蓝色的警帽稳稳的扣在头上。
一道颀长的身影散漫地靠在车门上,车灯紧贴着他的体温,撑起夜色的迷离,刺眼的光线擦过浓密的齐耳短发,泛着黑珊瑚般的光泽。
他侧过脸露出了半边月牙状的耳垂,拴上一枚耳钉,萦绕着铜色的阴影,凋零着碎光的脚边漫了一地灯辉的浸染。
近距离看,他的眉毛长而微卷,稍稍撩起的眼角放荡且不羁,精雕细琢般的薄唇,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充其间尽显俊逸。
领口的扣子略呈宽松,享受着冷风的侵袭松懈一颗,隐隐掀出部分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肤色勾搭着英挺的鼻梁。
他显摆似的抬高了一个大喇叭,得逞的笑容显而易见。
“看到我有没有一股想抱我的冲动。”
“付良澄,你很闲啊?”
漆黑的楼道,破旧的灯泡已然敛去光泽,吊挂在一片阴影的顶端。
苏千殷从高处俯视着他,脸色不见好转,步伐有些僵硬的走下来。
付良澄见她下来了,就浮夸的捂住胸口,故作痛心疾首。
“苏千殷,你对得起吃饭吃到一半赶来救你的国民警察吗……”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加上国民警察这种多余的后缀?”
苏千殷瞅了他一眼,“不用强调我也知道你是国民的警察,可惜我并不需要你救,你白来一趟了。”
“这就要怪你那两个同学,大晚上的给警局报案说遇见鬼了,一个叫苏千殷的女生被困在泫英高中的旧校区里。”
付良澄一手揣进裤兜里,一手无处安放,攀在没有熄火的车盖上。
“你知道我不信鬼,但是为了防止第二天给你收尸,我就不得已来英雄救美。”
“不得已?”
苏千殷板着脸,到底没有破功,“不得已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该表示遗憾的是我。”
“我这种人?”
付良澄一脸莫名,“我是哪种人?”
“骗子。”
苏千殷咬着牙关挤出两个字,付良澄随着她这一声耷拉下眸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产生一种落寞的心理创伤。
他们相遇的时间也是在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