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渊抬眸望进她眼眸,内室沉静无比,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后,甄渊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是这几年来,难得真心实意的笑容。
“醒了?想起来了?肃宁。”甄渊笑音朗朗问眼前人,他背后那难以遮掩的血色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衬得他愈发阴翳。
那女子漠然不语,唯独眼中恨意灼灼。
她见他笑容朗朗,比世间任何人都知晓,眼前这男人,面上似是清风明月般模样,内里却肮脏龌龊不堪。
甄渊见她不肯开口,抬步上前,一点点走近。
终于,那女子闭眼忍耐,声音清冷道:“别过来。”
她不曾歇斯底里,不曾指责斥骂,她只是对他说,“别过来”。
偏就是这句话刺的甄渊心底恨意难言。
“肃宁啊肃宁,你不过我掌上玩物罢了,哪来的资格要求我。嗯?”甄渊笑容恶劣。
玩物二字刺的肃宁心头鲜血淋漓,这被封了记忆的许多年,她无记忆无廉耻,受人践踏侮辱,做尽羞愧事。
她终于正眼看他:“甄渊,我一生良善从未作过什么恶事,是造了多大的业障,才被你逼的如此屈辱不堪?”肃宁郡主话落,甄渊脸上的笑容散了大半,眼神怔愣,暗藏愧悔。
这么多年,他每每看着她在床榻间那副娴熟讨好的模样,总不可避免的想到在青楼撞见的那一幕。
甄渊始终记得年少时惊鸿一面瞧见的肃宁郡主,那是一个极其温柔极其娴静的女孩子,她眼眸纯澈,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女的稚气。
可后来呢,年少时所有的灿烂美好笑颜如花,最后都一一毁在了他手中,是他亲手将那枝凌霜傲立的寒梅踩进烂泥里。
想到这些,甄渊垂下眼眸,无声苦笑。
如今他忆起当年,心中有悔,可再悔,依他的性子,即使重来无数遍,依旧还是会走到今日的死局。
肃宁郡主强撑着立在榻边,她笑着落泪,那笑容满是涩意:“甄渊,我这一生,唯一后悔之事,就是当年金陵城中,惊鸿一瞥瞧见了你。”
话落,她疲惫的阖上眼帘,两行清泪自她眼尾淌下,道不尽悲凉,叹不完苦楚。
“唯一后悔之事?”甄渊咬牙反问,而后猛地上前,扯了人摔在地上。
“你该悔的不是遇见我,而是,背叛我。”他一字一句,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