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丁檠运使神魔分身时,都能感觉到自身魂魄似是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躯壳内继续运转郁仪赤景真章而另一半则和太阳真火相融汇,化身肥遗,窥测世间。
这种一心二体的感觉和他与光济之间的联系并不一样。
严格来说,丁檠此身更接近于佛门三身中的应身,而肥遗分身则是丁檠的化身。
虽然丁檠不显佛形,不修佛法,但大致关系,还是与其有些相似的。
一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来丁檠也没有确定那个年轻炼药师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确实与他和柳翎遇袭之事有所联系。
故而在与旅店老板谈话时,丁檠便暗中放出了肥遗分身,操控其潜入旅店之中,搜集线索。
而自己则在外隐藏起来,默默等候。
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最起码,这个年轻炼药师给他的熟悉感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和柳翎初至黑焰城不久,无亲无故,能给他面善之感的人,怎么想都有问题。
旅店二层,最偏僻的一间客房。
沙执事脸色略有苍白地躺在离窗户不远的床上,而年轻炼药师则立在桌子旁边,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
“外面情况如何了?”
沙执事脸上殊无血色,但依旧关心黑焰城中的局势。
年轻炼药师捧着一小碗药汁走过来,侍奉其服下,这才低声回应道:
“昨晚的袭击被定性为蛇人族斗灵强者的行动,但也有人认为起码有某位三品以上的炼药师涉足其中,今天炼药师工会已经戒严了。”
沙执事皱起了眉头:“云岚宗驻地那里呢?有什么消息?”
“外松内紧,”年轻炼药师言简意赅地回答道,“那些执事看起来很发愁,但不是特别惊怒。”
“也就是说,”沙执事面露沉思,“柳翎活下来了。”
年轻炼药师抿了抿嘴,道出了自身见闻:
“我从炼药师工会回来时,看见了丹王的大弟子,他正在交易区游荡,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沙执事面色一变:“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不等年轻炼药师答话,他强撑着从床上跳下:“走,立刻转移!”
“可是你伤还没好,体内还有毒”年轻炼药师看起来有些犹豫。
“顾不得这些了,”沙执事一脸沉重,“丹王大弟子可是斗灵强者,你以为你能瞒得过他?再耽搁一阵,他恐怕就找上门来了!”
言毕便拖着伤势未愈的躯体准备开门。
年轻炼药师咬紧了下唇,不再多言,搀扶着沙执事往门外走去。
出了房间,二人面色一变,只见一条六足四翼的怪蛇盘曲在走廊中央,堵住了离开的道路,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笑意,似是在嘲笑二人。
沙执事和年轻炼药师不自觉地向房间内退去,而怪蛇则不断向前,步步紧逼,直到将二人迫回房内,它才施施然地爬了进来。
尾巴一甩,还不忘把门关上。
沙执事脸色灰暗,昨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么一条六足四翼的火炎大蛇覆灭了城主亲卫大半,就连组织内的高层成员、城主亲卫统领黎盼,一名大斗师,都死在了那里。
自己两人不过一斗师一斗者,如何在对方手下存活?
除非
砰!
正当沙执事心思百转间,窗户那里突然传来破碎声音。
年轻炼药师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翻入了房中,和怪蛇成夹击之势,将自己二人包围在内。
这道白色身影,不是丁檠还能是谁?
他从窗外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自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床上坐下,这才对沙执事笑道:
“沙河沙执事,能在这里见到你,可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沙执事叹了口气,示意年轻炼药师放下戒备,低声下气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望阁下看在小女不曾作恶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丁檠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旁边的年轻炼药师,笑道:“这是你女儿?女扮男装,是为了打探情报?”
“正是,”沙执事没有任何隐瞒,“除了跟踪阁下,将阁下踪迹通知给其他人以外,她没有参与任何事。”
“难怪我见她面善,想来是在我身边出现过好几次了。”丁檠点点头,“说说吧,你们费尽心思埋伏我,又绑架我师弟,到底是为了什么?”
沙执事苦笑道:“其实是,为了向尊师复仇。”
“向老师复仇?”丁檠来了兴致,“你们和老师有什么仇怨?”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彼时我还是一个小童”
在加玛帝国乃至大陆西北域中,古河这个“丹王”的名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但他之所以能获得这个称号,也是一步一步,真刀真枪打出来的,绝非被人轻轻松松吹捧而来。
当古河尚未成为六品炼药师时,曾经和一名炼药师比斗炼药之术,最终获胜。
而那名炼药师落败后心有不甘,却是请出了家族中闭关的斗王老祖,前去追杀古河。
古河当时已经是斗灵巅峰,且战且逃之下,终于在生死之间突破了斗王之境,炼药术也水涨船高,成为了六品炼药师。
六品炼药师的地位自是不必多说,古河晋阶之后,直接花费大人情从云岚宗请动了三位斗王,八名斗灵,于对方祭祖之日将那个炼药师的家族一朝覆灭,烧成白地。
除了一些不在族地之中,侥幸逃过一劫的族人外,那个家族再无任何幸存人士。
也是从那天起,丹王古河才正式加入云岚宗,成为了长老院中的一员。
“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自然要向丹王复仇,”沙执事低声笑道,声音如夜枭般凄厉,“故而在唯一的一名大斗师带领下,我们在黑焰城隐藏起来,改姓换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丹王一个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