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天没看见西索了。
除了西索玩失踪,伊路米对我的修行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买东西的频率更高了,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家里的冰箱就屯了很多甜点面包冰淇淋,伊路米说,反正刷的不是他自己的卡,买多少都无所谓。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磨合,我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伊路米这么说的时候,我还赞许的点了点头。
西索像个可怜的冤大头,不过他自己好像完全不在意我们刷他的卡这件事。
一个晴朗的午后,莫名其妙对我开始放水的伊路米没有追着我打架,他把我叫去花园的凉亭,这时候的夏也已经步入尾声。
很快就要入秋了。
我慢慢悠悠到了花园,在那里见到了两天都不见踪影的西索,他眯着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笑着和我打招呼。
“你来了,小希”
本来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在看到西索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只不过……这个发型?
打着自来卷的满头红发像一团冰淇淋一样向后梳起,原本挡在脸前的碎发一律消失不见,露出光洁的额头,虽说不难看,可是看惯了每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红毛的西索,突然变得这么清爽反倒不太好适应。
而且……这个发型好奇怪啊,只能说真不愧是西索大爷的审美吗,永远都落在我ge不到的点上。
“你这是……谈恋爱了?”我迟疑着问,对西索突然换新发型的动机表示不理解。
“有可爱的小希在,我哪有时间跟别人谈恋爱呢”西索笑眯眯的拿我打趣。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打住,别恶心我。”
“就算是男人,偶尔也要换换发型,换个心情嘛。”
“这句话倒还挺符合你的人设的,自恋狂变态。”我走进凉亭,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对着西索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发型变化,他双颊还多了一左一右两个花纹,一边是蓝色的水滴,一边是红色的星星,看质感应该不是纹身,是画上去的。
实际上从一开始见到西索的时候,我就早有这种感觉,不论是看起来伪善的笑容、手中把玩的扑克牌,还是泡泡糖味的气,以及后来知道的他两个能力的名字,“轻薄的假相”和“伸缩自如的爱”,包括今天脸上画着的花纹……他的身上贯穿着这类乖张又鲜明的马戏团元素,让人很难不去联想假笑的小丑亦或是行骗的魔术师。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有和我说过自己过去在马戏团待过,可是他对此的狂热程度……总觉得已经超越了兴趣范畴,变成一种更加偏执的怪异情绪,让我很容易就联想到美国历史上的小丑连环杀人犯。
我清了清嗓子,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他:“你这个应该要用不少发胶才能定住吧?”
“确实是这样而且以后要保持住也必须得随身带着发胶了,有点麻烦呢。”
“该不会你这两天不在就是出去做头发了?”
“当然不是了,我可是出去做正事的”
“正事?”我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嘴里的正事肯定是没有好事。
“找到了新的玩具吧。”伊路米在一旁接话,“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西索还有什么别的能称为正事的事了。”
“果然还是小伊你最了解我”西索轻轻瞟了伊路米一眼。
“然后呢?今天把我叫来这里到底什么事?”我端起面前一杯已经倒好的凉茶,抿了一口,问。
“我和西索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伊路米说。
“哦哦,是有什么事吗?多久回来?”感觉这次的茶不论甜度还是温度都刚刚好,我抱着茶杯继续喝了起来。
“恐怕这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伊路米单手托腮,目光淡淡的看着我。
我喝茶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为什么?这次任务你们会死吗?”沉默片刻后,我放下茶杯,直白的问。
“哦呀,还真是毫不留情的提问方式呢”西索笑着说,“可惜不是哦。”
“这段时间接的委托很少,而且基本都集中在这个城市或者周边,太远的任务都丢给家里其他人了,所以住在这里刚刚好,可是一个地方也没办法太长时间一直呆下去,我还要回家,妈妈说已经好久没见过我了,叫我回去帮她照顾弟弟。”伊路米说,“以后的委托也不会只接这附近了。”
“简单来说,我们这次要跟你告别了。”西索说。
意外柔和的语气,像是一个拉人深陷的魔咒,金色的眼眸是酒杯中晶莹剔透的琼浆,如同粘稠的蜂蜜一样慢慢将人浸没其中,甜蜜又危险。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我没有想到原来过会有分别的一天,虽然训练真的很苦,虽然这两个人都很奇怪……可我明明早该想到的,迟早有一天会分开这种事,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不过是西索随便捡回来的一个普通小孩,他根本没有义务一直照顾我,伊路米也是,他们两个本来就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只有我是突然插足进来……
……我是多余的那个吗?
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
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明都已经活了十八年了,可是还是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忍不住流泪,我明明不想这样,明明不想……
好痛。
“对不起……我很没出息吧……”我赶忙擦去眼泪,说到,可越这样却越是收不住,我死死咬着嘴唇努力克制,全身都在不停颤抖,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容易哭这个习惯都没办法改掉。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要被你们扔下了……”我抽泣着说,拼命用手背抹去眼泪,却越哭越凶。
意识恍惚之间,一只大手突然按上了我的头,在上面轻轻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