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的小会客室里,冷气开的十足,穿着T恤衫、牛仔裤的小青年在里面坐得久了,手臂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青年搓了搓手臂,试图把鸡皮疙瘩搓下去,只是没两分钟,才下去鸡皮疙瘩又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
几次三番后,青年微微蹙起眉,拿出手机摆在桌子上,决定再等最后三分钟,三分钟后,若是等的人还没来,就不等了。
时间跳到第二分钟时,门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又过了一会儿,玻璃门才被推开,来者冲青年点了点头,“千涯,你来了。”
这人进来了,祁千涯才看到他身后还跟了个尾巴,两人不知道从什么场合过来的,尾巴脸上带着全妆,眼尾微微向上吊起,看人时有点不可一世的味道。
祁千涯跟他对视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向已经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的中年男子,“左哥找我有什么事?”
左垣开门见山道:“那件事情……我劝你再好好考虑一番。”
祁千涯本想像往常一样用“不用再考虑了”敷衍过去,忽而想起,他跟星耀的合约已经到期,左垣也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了,于是哂笑,“我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以为你找我能有什么正经事。”
“不识好歹,”左垣没料到他突然这么不客气,沉声道,“要不是看在晓旭的份上,我才懒得劝你,你以为离开星耀就天高任鸟飞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被星耀雪藏的艺人,只要一句话,这个圈里就没人敢用!”
跟在左恒后面进来的孔晓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同学一场,就算你瞧不起我,有些话我还是想说,粉丝是最健忘的群体,你当年出道的时候势头多旺,她们为了看你一眼,能在校门口守一上午,那之后没作品没曝光不过三年,你现在再出去,还有谁认识你?”他话里话外都是苦口婆心为你好的样子,可惜想要表现胜利者姿态的欲望太强烈,眼底的得意丝毫没有隐藏,因而怎么看怎么别扭。
祁千涯面无表情地问:“所以呢?”
孔晓旭最讨厌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瞬间被点满了恼怒值,“所以你要不接受,就只有被雪藏的命!”
祁千涯反而笑了,站起身,先是看着左垣,“我三年前是那句话,三年后还是同样的话,我就是混不下去回老家开饭馆,也不会做那样恶心的事。”
说完他又转向孔晓旭,用孔晓旭刚才劝他时同样的语气道:“粉丝有多健忘我不清楚,不过俗话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想肯定是有道理的。同学一场,你提醒了我,礼尚往来,我就祝你盛宠不衰好了。”
说完他迅速拿起手机,把椅子上挂着的包往背后一甩,在左垣跟孔晓旭错愕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的表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星耀的大门,祁千涯才舒了口气,无声地笑了。
京城的七月格外炎热,阳光像是要把地面烤化了一样。
祁千涯在太阳下站了片刻,被冷气吹得冰凉的手脚才逐渐回暖。寒意褪去,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刚才放狠话,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说,实际上他不可能真的回老家开饭馆,他喜欢演员这个职业,从大一误打误撞,拍了第一部剧时就被吸引。
他现在已经毕业,没道理再问父母要钱,京城的消费又高,即便他这几年攒了点存款,也就够他现在租的那老破小一室一厅半年的房租。
不赶紧找到工作,几个月后他就得喝西北风。
祁千涯表情从轻松一点点变成无奈,最后无声叹了口气,朝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下午的公交站台,除了祁千涯,就只有三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
星耀的艺人多,公司附近总能看到蹲守的小姑娘。
小姑娘们探头看了祁千涯几眼,见不是自己要蹲守的人,就又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嘀咕咕开了。
“旁边那个小哥哥好帅,是星耀新签的艺人吗?”说话的女生声音有点兴奋。
“不是,”短发女生冷冷道,“旭哥出道的那部《独登台》,里面也有他。”
“我想起来了,他是演旭哥少主的那个,好像叫祁什么来着,”开头那人问,“我记得那部剧播出后他热度比旭哥高多了,怎么后来无声无息了?”
“你以为谁都像旭哥那么努力?”
“也是。”
一直没开口的矮个子女生等两人讨论完,才弱弱地问:“你们说,我现在去问他要签名跟合照,他会不会答应?”
“这种没几个人认识的三十八线的签名跟合照要来做什么,”短发女生不屑地道,“还是专心等旭哥吧。”
矮个子女生不死心地嘟囔,“我觉得凭他的长相,不可能一直没有姓名……”
她们说话时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祁千涯的听觉又比一般人灵敏,因而这些对话他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在那几个女生争执该不该来问他要签名时,刚好公车来了,他便快步跑了上去。
才在最后一排坐稳,电话就响了。
祁千涯看见屏幕上的陈畅二字,坐姿都放松了些,“这个时间找我做什么?”
小胖子陈畅元气满满地道:“我今晚想请几个朋友来家里玩游戏,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