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
瑞王府里,南宫烁将手里的书一扔,冷冷地抬起头来。
钱总管点头:“贤妃娘娘今日把老奴找了过去,说是相看了一家小姐,让殿下什么时候得空了见见。待太子册妃大典之后便可下定。”
南宫烁冷笑一声:“不知贤妃娘娘给我相看的是哪一家小姐。”
钱总管启了启唇,有些说不出口。
南宫烁道:“罗玉淑?”
钱总管:“殿下……知道?”
这罗玉淑自幼便是那眼高于顶的,虽然都是皇子,她总爱在南宫翰跟前晃悠,晋国公府的那点心思其实大家都知道,所以如今要给南宫烁相看,这事情……的确不怎么地道。
“殿下要是不喜欢,老奴就去回贤妃娘娘,换一家再看。”
“换一家?”南宫烁神情渐渐淡漠,变成无表情,就刚刚嘲讽的冷哼都没有了。
钱总管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觉得这把老骨头还是比较有韧劲儿的,应该不是那种说砍就会砍掉的,所以硬着头皮劝道:“殿下就算和贤妃娘娘不睦,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觑了一眼,南宫烁依然面无表情,还把刚刚扔掉的书重新捡了回来。似乎没有那么反感。
他又说道:“殿下的心思老奴斗胆能猜到一两分,但那毕竟不是正途,心下想想也就罢了,真不行回头再见一面,往后各奔了东西也就过了。可咱府里到底是得取个正经王妃才是。”
南宫烁抬手翻过一页书。
钱总管擦了擦了额角,继续说:“要是殿下真的喜欢,往后踅摸些样貌好的秉性好的进府里也不是不可……”
南宫烁终于抬了抬眼皮子:“他容貌不好?还是秉性不好?”
声音不大,却惊得钱总管后脊梁唰一下流下一层汗。
“老奴斗胆。”钱总管扑通跪了下去,“那一位没啥不好的。但是他那身份……”
南宫烁垂眼看了看他,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身份?所以呢?”
钱总管这会子只想扇自己两耳刮子,劝他相看就劝他相看,提那个人干什么!老了老了光长胡子不长脑子,不对,胡子也不长的。
“老奴晓得,殿下是个重情的人,不是说放就放,但是这许多年不也过来了,等太子大婚,他自然是要会封地的,往后……”
“往后?”南宫烁笑了一声,“呵。”
钱总管浑身汗毛唰一下全都立了起来,殿下还是别笑的好,这一声不明不白的笑实在是太还骇人了。
倒不是怕南宫烁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发怒发狂起来的时候也很少伤人,但是伤自己啊。
上一回不知怎么的在宫宴上,五皇子就把他给惹到了,他那一拳头砸在墙上,鲜血四溅,皮开肉绽的,吓得五皇子当场哭着喊妈。
再一回,在宫里太液池旁,也不晓得六公主怎么招惹了他,他转头就跳进了池子里,隆冬腊月的,吓得六公主当场晕了过去,回去发烧烧了七八天。
之后,这些为数不多的皇子公主们见着南宫烁就绕着走,谁也不敢招惹他,除了太子。
钱总管一身寒战还没打完,南宫烁开口了:“起来吧。”
钱总管扶着桌边慢慢爬起来,心里担忧得紧,生怕他一生气,抄起桌上的镇纸就朝自己脑门拍去,或者抓只笔就戳自己的眼睛,又或者淬个瓷杯割腕……
总之,钱总管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觉得太不安全了,不,是太危险了。得赶紧让人来换掉,全部都换成软绵绵蓬松松的,把那俩床柱子也给包一包,包一包。
刷拉,南宫烁又翻过一页纸:“放心,我现在不想死。”
钱总管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被看穿了。同时也悄摸着舒了口气。
南宫烁又说:“我死了,他怎么办?”他惹的大麻烦早晚会爆雷,谁护着他?
“谁?”问完,钱总管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还能是谁!
“子……”南宫烁呼地停住了,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八年,念了千千万万遍,到头来却是个虚妄,想到这,他嗤笑了一声,“骗子。”
钱总管咯噔一下,有些事心里清楚却不宜宣之于口:“小王爷,吉人自有天象。”
“小王爷?”南宫烁将手里的书慢慢抬高,抬到与视线齐平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小王爷只着了一件轻薄中衣,持着一盏灯立在门边上,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脸面,如玉肌肤笼上一层淡淡的黄,犹如千金。他轻启薄唇说道:‘打雷了。’此时,有风过,那薄如蝉翼的白色布料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白皙的肩颈,竟如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