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吧。”

周曜俯视努力挺直着脊梁的女子，等待着她的发言。

只见对方完全没有将吴乔木走之前威胁的瞪视放在心上，她整理好衣冠，颤抖着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

尽管女子行动艰难，但考虑到她的目的未明，周曜依旧选择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冷眼旁观。

而由于躺了几天的脚有些使不上力来，女子只能独自抓着床沿一点点地跪了下来。

女子磕头道，“请殿下恕罪，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那人手上拿着一朵开着极为娇艳的芍药花，似乎是想将其插在她发髻上。

奇怪，对方看起来对她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记着他。

但不知为何，她回忆起来，就像是隔着铜镜看着镜中人般，模糊不清，且内心毫无波动。

她像是被梦魇附体了般，不自觉地轻声喃喃：“芍药。”

说完，女子突然惊醒，转口道，“殿下就称我为芍药吧。”

芍药？

周曜见到芍药时，她已是满脸血肉模糊的样子，但从她露出的一双眼来看，想来也曾貌美如花。

不过，若芍药她真失忆了的话，她为何会记得她周曜的名字？

想着，周曜心中再次提高了警惕性。

出于试探的考虑，周曜她向前一步，突破安全距离，伸出手虚扶起对方。

伸手之时，周曜感觉对方身上充斥着死气。

这是个很玄妙的感觉。

若是吴乔木的手冰冷如玉，那么芍药她的手腕则感受不到任何正常人的感觉。

哪怕周曜她的手没有贴上对方，只是隔着一定距离，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寒气不断地往她身上冒。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喘不过气来。

“往事如烟，忘却又何妨？”周曜压下自己想大口呼吸地欲望，安抚道，“恭喜姑娘重获新生！”

然而，出乎周曜她意料之外的是，芍药像是没察觉周曜站位的破绽一般，规矩地起身扶住墙。

芍药这人绝对有古怪，只是不知最后的目的究竟是何。

看来周元这皇位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坐得那么安稳。

从京城郊区的神秘势力，到伊阙关里的这几位身份不明的人。

这朝野上下究竟还藏了多少魑魅魍魉没被发现？

而周昱又是怎么做到在这种多方博弈的情况下成功上位的？

不过，以周昱他的脑子，估摸着被当成傀儡或者棋子利用干净了，他也不会清楚。

无妨，来日方长，她总会知道的。

就在周曜思考之时，她注意到芍药总是时不时打量一下她的头顶。

怎么？是她的头顶上有什么古怪吗？

还没等周曜想明白，系统001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考。

“阿曜！芍药这个名字……”

正当周曜想仔细询问时，系统又随即回复道，“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而后，系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接着沉默了下去。

尽管系统001马上就否认了，但周曜有预感系统说的和这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至于明明应该是全灭的村子里为什么会有人活下来，考虑到这是周昱的视角，也就不奇怪了。

此时，倚墙而站的芍药盯着周曜看了许久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殿下不应该救他们的。”

闻之，周曜一愣。

“谁？”

“那些本来应该死在这里的人。”

明明是自己同村的人，但芍药她失忆以后就像是失去了同理心一般。她的语气显得毫不在意。

甚至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隐藏在其中。

就像是孩童看见路边有着一窝蚂蚁，而兴致来了，想要倒杯水进去，看看蚂蚁会不会淹死般。

“没有什么是本该死去的人，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格。”

尽管因为芍药莫名其妙的话语而感到了奇怪和讶异，但是周曜的回答依旧是滴水不漏，显得真情实感。

“殿下可知，你活不过三十。”

说完后，芍药逾矩地直视着周曜的眼睛似乎是想探究她的真实想法。

这句话她从系统001口中听过很多遍了，只是芍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还是这不过是一个计谋，想给她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