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辰星醒了过来。重锦向卫暄禀报了这件事，卫暄放下笔，沉思片刻，道：“过去看看。”

伏之鸢已经来诊过脉，卫暄到时，他已经离开，所以两人未碰着面。

烟青色罗帐后，辰星坐在床上，双目呆滞，出神的望着窗外，就连卫暄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反应。卫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场面一时安静至极。

宫人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吗？”卫暄问。

照顾辰星的大嬷嬷开口，“回皇上，娘娘醒来后就是这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喊他也不回答。”

卫暄忍不住沉思，不会是撞柱子撞傻了吧？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在辰星面前摇了摇。辰星还是毫无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

卫暄头痛了。

宫里已经有一个傻子了，总不能再养一个吧。

重锦察言观色，提议道：“皇上不如把娘娘关进诏狱，想必娘娘很快就清醒了。”

卫暄立刻回神，看向重锦。

重锦低下了头。

诏狱酷刑惨烈，恐怕挨不过第一个，辰星就要脱一层皮。卫暄微挑起一边的眉，上次在诏狱中，他说要临幸凌恒，此刻重锦重新提起诏狱，是想做什么？

看了片刻，重锦那张一向略显惨白的脸始终还是没什么情绪，卫暄甚感无趣，收回了视线。

既然辰星成了这幅样子，卫暄也不做什么，直接转身离开。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辰星还是不说话，更不吃不喝，往那里一坐，像个会呼吸的木偶。

卫暄来到凝翠阁，看着床上的辰星，忽然将人一把扛了起来。

“皇上！”小宫人惊呼。

“寡人带他去演武场转转。”卫暄随意道。他将辰星扛在肩上，就向外走。

“快备銮驾！”有宫人高喊。

卫暄眉眼冷淡，到了演武场，将人一把丢了下去。

“看到这演武场了吗？你随时可以来练武。”

演武场占地面积极广，各种练武器具齐全，甚至还备有各种兵器。简直是每个练武之人的梦中情场。

辰星睫毛微微颤了颤。

卫暄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说道：“古代当男宠的人那么多，也不缺你一个，何必自恋，以为自己青史留名后，人人都会骂你？”

“……”

寒风吹过空旷的演武场，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本凝滞的空气，更加凝滞。

卫暄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他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后蹲在辰星面前，直视辰星的眼睛，轻声道：“寡人给你讲个故事吧。”语气极其漠然，就是太漠然了，令人莫名感受到一丝心悸。

“我以前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可是后来，我喜欢那个人背叛了我，他不仅背叛了我，还捅了我一刀。”

这次，辰星反应更大。

卫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你说，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

原文中，辰星对凌恒可谓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怎么到他这里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卫暄不开心，非常不开心，这种情绪大概叫做不服，他也想体验一把凌恒所体验的。

辰星自闭固然好掌控很多，但他对傀儡和木偶不敢兴趣，比起死气沉沉的，卫暄更喜欢有血有肉的东西。

卫暄不擅长也不喜欢安慰人，但为了自己某个奇怪的嗜好，他不介意当一次好人。

辰星眼睫颤动不止，他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眼眶渐渐红了，有透明液体滑落脸颊。

卫暄静静看着他。

与此同时，天虞那边传来消息，先前凌恒那些投靠天虞的部下已经被他们全部关押，不日启程送回大夏。

两国交好的条件中里面就有这样一条，将大夏的叛徒全部遣回大夏。

卫暄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安霄明坐在旁边，谈论起凌恒那些旧部下时，安霄明开口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摄政王那些叛乱的部下？”

卫暄顿了顿，道：“依大将军看，该如何处置？”

安霄明道：“叛国罪无可赦，当诛九族。”

“那便依大将军所言。”

原文中凌恒的部下没有叛乱，凌恒反而还帮安霄明打退了天虞，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勾搭上了。这一次，事情发展不同，安霄明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看来他不像宋其琛，宋其琛是哪怕凌恒做出十分失智的事情，他也会举双手赞同。而安霄明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

安霄明大概全文中唯一值得赞扬的角色了。

卫暄又拿起一封奏折。他随意扫了一眼，随即皱眉。

出征前，益州太守周岩私自贩卖盐铁一案捅到了卫暄这里，卫暄本来准备派宋其琛去查，但宋其琛阳奉阴违，耽误了行期。卫暄又换了其他人去，可奏折上讲，他派去的官员在三个月前意外身亡，说是被山匪杀了。刘太尉又派了几名御史去，但现在连御史也不知所踪，不仅连私贩盐铁的案子没搞清楚，人还丢了。

事件极其恶劣。

“微臣看皇上愁眉苦脸，出了何事？”安霄明在一旁问。

安霄明身居高位，朝中自有耳目，反正事情瞒不住，卫暄干脆跟他说了。安霄明听罢，略微沉吟，道：“其实益州太守周岩是微臣叔父的门下弟子。”

安霄明叔父是现任安家的掌权人。

卫暄闻言惊讶抬头。

安霄明苦笑，走到御案前，跪了下来。

“臣虽是安氏族人，也由安氏抚养长大，但臣不愿看族人做这些动摇国本的事。更何况……”安霄明顿了顿，继续道：“臣知道私自贩卖盐铁乃抄家的大罪，安家必会受到牵连，可并非所有安氏族人都牵涉其中，望皇上明察秋毫，饶其他无辜族人一条性命。”

卫暄放下批阅奏折的朱笔。

原文中，凌恒帮安霄明当上族中掌权人，原来是这件案子。安霄明倒是聪明，与其等被人查出，还不如自己坦白，最起码坦白还能从宽，保全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