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其琛官复原职。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来上朝,而是称病修养家中,不问世事。有人说宋其琛这是借病立威,激卫暄向他低头。现在朝中事务繁忙,又逢大将军安霄明即将班师回朝,正值多事之秋之际,宋其琛在此时称病不朝,大有故意摆架子的嫌疑。
卫暄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一道纳妃的旨意发到礼部和丞相府,命人着手准备。
想带病休假?没这么好的事。
众臣还没从宋其琛微妙的状态中回过神,倒先被卫暄这道圣旨砸晕了。朝上,礼部尚书王彦颤颤巍巍问:“皇上,不知您要纳何人为妃?”
卫暄淡淡微笑,“介时大将军的庆功宴上寡人会同你们说明,众卿家不要着急。”
话说到这儿,众臣不再多问。
只是兵部尚书韩穆的事一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刘太尉问卫暄准备提拔何人上这个位置。
“兵部尚书一职位高权重,需择一名善军事者即任,此事有待考量,容后再议。”
“是。”
下了朝,卫暄在众人簇拥下,穿过御花园中的游廊向景泰殿走去。微风吹拂,卫暄头上天子帝冕垂下的十二旒发出清脆声响,配合身上泠泠作响的玉佩,煞是好听。
有小宫女低着头匆匆忙忙跑过,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卫暄一行,直接闷头冲了过去。
重锦眼尖,立即出声喊道:“你是哪个宫的?慌慌张张做什么?见到皇上还不过来拜见?”
那小宫女吓了一跳,见到卫暄,眼睛如被烫到般迅速低下,跪在了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奴婢见过皇上。”
卫暄看了一眼,随意道:“起来吧。”
原本想直接走过去,不料重锦却开口问道:“你不当职,匆匆忙忙所为何事?”
小宫女脸色微白,身体微微发抖,虽然害怕,但还是如实开口:“您下旨不让凝翠阁那位踏出宫门半步,但今天那位突然说得了风寒,非要请御医,奴才们劝不动,那位就直接冲了出来……”
卫暄微微一顿,“然后呢,现在人不见了?”
小宫女极小声道:“……是。”
辰星不见了,这不是件小事。
重锦怒斥:“连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来人呐,拖下去乱杖……”
卫暄突然插话道:“那还不快去找?”
重锦一怔,疑惑地看向卫暄。小宫女几乎被吓哭了,连忙道:“是!”她站起来,飞快跑掉了。
卫暄漠然吩咐:“去通知御林军,关闭宫门,然后仔细搜。”
“是。”重锦收敛起眼神,低声应道。
卫暄神情没什么变化,转身继续朝景泰殿走。廊檐下,半透明烟罗纱随风轻轻舞动,卫暄身影隐在其中,恍然如仙。
因辰星不见了,宫中出动了大半人去找,卫暄不喜人多,只留下两名小宫女,命其余人跟着去找。
卫暄抄近道回景泰殿,游廊蜿蜒曲折,一路上宫人极少,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感觉。转过一个弯,前方忽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细听,仿佛有人在争执,那声音还十分耳熟。卫暄顿了顿,摘下身上玉佩递给身后小宫女,然后向前走去。
水边凉亭中,凌恒和辰星面对面站着。
“呵呵,你们大夏真有意思,当权者一个疯子一个傻子,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天要亡你大夏。”辰星恶意讽刺道。
“胡说!我们才没有什么疯子傻子!”凌恒怒气冲冲。
“哦?怎么没有疯子傻子,卫暄是疯子,你是傻子,一个皇帝,一个摄政王,你们俩还真是绝配啊~”辰星阴阳怪气道。
游廊下,卫暄脚步一停,“……”
这个角度,凉亭中两人不会发现卫暄,但卫暄恰好能看清他们。
只听凌恒不甘示弱大声反驳,“你才是疯子傻子,阿暄他最好了!”
“阿暄?”辰星冷笑,“叫的这么亲密,你不是摄政王吗?他刚登基,怎么可能容忍你在一旁……”话说一半,他蓦地止住。忽然想起上次在军帐中,卫暄似乎想要……艹,那个疯子喜好断袖!思及此,辰星目光落在凌恒的脸上,眼中情绪变了又变。凌恒身为一个外臣,就算伤到了脑子,也不能住在宫中,除非,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辰星瞳孔微微颤了颤,忽然整个人兴奋起来,自以为抓住重点的他再次开口嘲讽,“我当是什么狗屁摄政王,原来不过是那个疯子养着逗趣解闷的玩意,你们俩,哈哈……”
凌恒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疑惑,听不懂辰星在说什么,但他心底又气又喜,气的是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却无法反驳,喜的是原来他和阿暄在旁人眼中关系居然这么好!
凌恒再傻也明白,眼前这人不怀好意,想起平日里宫中女官和大太监说话时的样子,他故意摆出一副教训的模样,用老气横秋的口吻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阿暄养的一个暖床的玩意,别以为自己一朝得近天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阵风拂过,时光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