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卫暄难得来到御书房。刚坐下,小太监进来禀告:“丞相宋其琛求见。”
卫暄拿起烟枪吸了一口,“宣。”
卫暄还没换下上朝时穿的礼服,玄色龙袍长长铺开,上面刺绣精美,暗纹随着光线变化颜色深浅不一。他容貌艳丽,却不艳俗,少年面容尚未彻底长开,却已然精致的令人移不开眼。
宋其琛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少年帝王斜倚在书案后,一手拿着烟枪,侧目望向窗外,神情冰冷。
“皇上今日在朝中是何意?”
宋其琛连开场白都懒得讲,直接开门见山道。他面容严厉,一张俊脸虽然长得好看,但常年板着,让人失去了盯着看的欲望。
卫暄故作惊讶抬眼,“寡人以为在朝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丞相竟听不懂吗?”
宋其琛脸色十分难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摄政王纵使功名累累,可他现在神志不清,皇上执意让他上朝究竟是何用心?”
卫暄也不计较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轻描淡写道:“正是因为摄政王神志不清,寡人才要将他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看着方能安心。”
宋其琛抿唇不语,站在那里,也不离开。
卫暄侧过脸不再看他。
那日在魏王地牢中,原主生病了,身体还没痊愈,地牢中黑暗阴冷,原主感冒反复,连夜发起了烧。卫暄和宋其琛两人被关进同一间牢房,那狱卒给宋其琛几分面子,没有对他用刑。卫暄却被拖出来打了鞭子,回来后便一直高烧不退。当时卫暄烧得迷糊,依稀记得自己貌似一直抓着一个人的手,问他为什么背叛自己……醒来后,自己躺在宋其琛怀里。
卫暄不清楚具体细节,也不想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没有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道理。
只不过,心下难免膈应。
心念电转间,卫暄眼眶微微发红,又转过头,直直盯着宋其琛,眼神欲语还休。宋其琛一愣。卫暄缓缓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他的脸颊,动作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好像无法存进半分。
卫暄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泪倒是先流了出来。
宋其琛狠狠皱眉。
卫暄恍然垂下眸,自嘲一笑,收回手,淡淡道:“你退下吧。”
宋其琛没动。卫暄抬眼,漠然看着他。宋其琛甩袖离去。
目送人离开,卫暄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枪。
日常撩一撩主要角色,唔,好像没上钩。
*
回到景泰殿。重锦正陪着凌恒用早膳。
凌恒一直吵着要嬷嬷,不肯好好吃早饭,重锦一边手忙脚乱哄人,一边拿开碎掉的瓷片,以免划伤凌恒。
“我不管,我就要嬷嬷,你把嬷嬷弄到哪里去了?”凌恒赌气道。
“回摄政王,奴才实在不知,不如等陛下来了,王爷问问陛下。”重锦无奈道。
“阿恒,我回来了。”卫暄适时出声,他快速走到凌恒面前,俯下身与凌恒保持平视,一双艳丽的凤眼中满是伤心欲绝。
凌恒眼睛一亮,“阿暄你来了!你有没有看见嬷嬷?”阿暄。是卫暄故意让凌恒喊的。卫暄轻轻点头,“嗯,见到了。”凌恒紧紧抓住卫暄的袖子,“她现在在哪儿?”
卫暄落寞的垂下眼,声音微带沙哑,低声道:“阿恒,抱歉,今日在早朝上,我想让阿恒重新回到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却不同意,我和他们吵了一架……他们就拿嬷嬷的命威胁我,说我不该纵容你。”
凌恒呆呆地盯着卫暄,半晌,又问了一遍,“嬷嬷……在哪?”
卫暄闭上眼,“他们把嬷嬷关起来了。”凌恒信以为真。卫暄紧紧抱着凌恒,“阿恒,你回归朝堂,掌握权力,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他们却拿嬷嬷的命威胁你我,逼迫我们屈服,他们只是想夺走你手中的权力。”
凌恒闻言看向自己的双手,神色焦急,“可阿恒手中什么都没有啊!”
卫暄一顿,道:“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但它们真实存在。比如桌子上被阿恒打翻的桂花糕,这些东西只有阿恒这个身份才能吃,别人却不能吃,这就是权力。如今,他们想夺走阿恒手中的权力。”
凌恒哭了,“阿恒不、不要桂花糕,只想要嬷嬷……”
卫暄叹息一声,“阿恒,你明天随我去上早朝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找他们要嬷嬷。”
凌恒重重点头,“好!”
第二天,卫暄上朝前,命人把睡梦中的凌恒拖了出来。凌恒有起床气,随手抓住枕头朝宫女们砸去。虽然凌恒神志不清,但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且练过武,力气不小,这一砸之下,几名小宫女受伤了。
卫暄皱眉,“你们几个下去好好养伤。”
小宫女们连忙低头行礼,“喏。”
卫暄又唤来几名御林军,一指床上的凌恒,没什么表情道:“按住他,给他穿好衣服。”
那几名御林军立即上前动手。凌恒感受到威胁,立即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放手!”
“凌恒。”卫暄站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