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窒,见周围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争执看过来,只觉得没面子,哼笑一声,斜眼耸鼻地说“你们五人,我们三人,还怕输不成?” “输倒不怕。”温暖一把将鱼竿放回地上,挑眉,“这是我们的筹码,你们的呢?总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 呵,妇人仿佛这时候才正眼看温暖一样,视线从头落到脚将她打量一番。身上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头发都是用两根青丝绳绑起来的,恐怕银子全拿去买那身衣裳了吧,再看另几人,真个个一副穷酸相。她直接从钱袋里掏出一角银子,“这一角银子够买百个鱼竿了。” 鄙夷轻蔑的嘴脸毫不掩饰。 程小宝一把拉过温暖,“既然这样,那你们不如自己去买就对了,干嘛硬要与我们纠缠。” “你!”妇人气急,没教养!张口就要说,却被女孩一把拉住,“娘,消消气。” 她转过头,“抱歉,这天太热,我娘她也是急躁了,才说错话。” 她说错话?妇人眼眸一瞪就要反驳,却又被女孩拉住,“娘,不是说要比试吗?三位师兄苦读多年,想必也希望能有人来一较高下,正好趁此机会。” 被女孩这么一提醒,妇人才想起比试,哼,输了比试看这几个穷鬼还怎么有脸在这待。她往后退了半步,任由女孩向几人道歉 人家诚心道歉,温暖几人当然不好抓着不放,五个人商量一番,她道:“你们人少,就由你们来出题,比什么?” 那女孩也不推脱,大方福身道了句:“多谢。” 又转头看向三个少年,三人见她看过去,立马端起身子,眼睛却不知往哪瞟,不敢看人。 “不如李师兄先来?” 温暖几人只见三人中最左边那个点了点头,出来一步,仿佛刻意绷着脸似的,神色端肃认真,抬手便揖了一礼,“那在下就献丑了,不知几位谁与在下切磋?” 五人中学识最高的当属顾衍,刚才商议的便是由他来比,此时他亦上前一步,薄唇一张,直接问道:“比什么?” 李师兄道:“此地无纸无笔无书,就比对对子如何?” “可以。” 两人对立而站,年纪不大却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顾衍还好,他本身就是冷淡性子,因此脸上时常没什么表情,腰背立直,还显出几分清傲来。 庄博文悄声跟几人说,“那个李师兄的表情和我蒙学的夫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顾衍也差不多,你们看他俩还真登对。” 登对…… “那是形容男女的。”温暖拿拳头顶了下他肩膀,表情一转就换成满脸兴味,“你要说那个李师兄和那姑娘登对就好了。” 三个少年都与顾衍差不多大,姑娘看样子也就十二三,这时候男女一起出来玩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单独的一对就行,但姑娘与三人相处显然只是以礼相待,更何况若只是平常的出游玩玩,又怎会带母亲,她没猜错的话,这是古代版的相亲宴吧。 看来姑娘是比较钟意这个李师兄了。 比试已经开始了,李师兄先出,“绿水池,池水绿,绿映青柳,柳在水中。” 顾衍看了妇人一眼,张口便对:“ 深水井,井水深,深掩青蛙,蛙在井中。” 井中蛙,温暖禁不住嘴角一弯,顾衍这人其实还挺记仇的。 那李师兄一愣,张了张嘴,话却没说出口,仔细看,脸竟一下子憋红了几分。后面两个少年也要下场科考,顾衍这般明显得讽意自然能听的出,其中一人当时便怒道:“比就比,何故骂人!” 顾衍却一本正经:“在下除对对子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 骂人?庄博文一脸懵逼加兴奋,“骂的什么?” 以前总被夫子拐弯抹角骂,他每次都听不懂,这回看别人被这样骂……太得劲了! 赵青岩嘴角含笑,低声解释道:“蛙在井中,井底之蛙,说那位夫人见识短浅,拿一角银子充贵人。” 一听这话庄博文就笑了,昂首道:“就是,一角银子给我家马儿都不稀罕。” 那边,女孩又拉住妇人,她看了一眼顾衍,“尚在比试,娘何必与这等无礼之人计较,费时费力。” 李师兄已经恢复之前神色,一派稳沉,闻言便道:“顾兄出对吧。”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渐渐都被对方激起好胜心,上联越出越难,从开始一口便答出,到后来都要凝眉思索些时候。 又对出一联,顾衍手一背,双目四顾,看到山下香烟袅袅,突然一顿,接着便胸有成竹,“寸土为寺,寺前言诗,诗曰:‘明月松间照。’” 上联一出,不管是对面几人,还是温暖她们都在脑子里想,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赵青岩眉头一松,显然是有了答案,简直不得不佩服,看来自己里能下场科考的程度还远着呢,温暖转头看,程小宝还在思索,庄博文一心只关注着李师兄答没答出。 李师兄眉峰紧拧,却是半天没说话,妇人见势不妙,怕打断他思路不敢催,就转头去看另个少年,但两人此时同是一脸急色,显然都没得出。 庄博文心里默数十下,见李师兄还不说话,满脸辛灾乐祸扬声道:“对出来就快说呀。” 没对出啦,哪有什么好说的,这小胖子分明是故意讽刺人,妇人心里憋气,眼见李师兄是对不出来了,尖声喊道:“对对子有什么好的,我们比作诗!孙浩你去。” 作诗!温暖几人都惊讶,连顾衍都还做不到提笔成诗。她一眼看向对面两个少年,却见两人都是一脸尴尬不知所措之色,嗫步不出,也不知道哪个是孙浩。 其中蓝衣服那人硬着头皮开口:“师母,我,我……” ‘我’字后面没话,他突然一转身,对顾衍道:“便以中秋为题如何?” 孙浩自然也不会提笔成诗,只不过他今日本就有备而来,他不会,这姓顾的肯定也不会,既然开始时就说了由他们出题,那他只需用事先准备好的诗赢这人一局不就好了,想着,心里就有些飘了,没注意顾衍的神色,开口就吟。 一首五言律诗,温暖虽不知其意如何,但光听倒是很顺口押韵。只不过这人先前还很为难的样子,转头就换了个表情,把她们当傻子哄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