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出来的天军约莫有万人之多,出列之后,分作两队,一队由柳随风率领向左,而另一队则由王定率领向右,两队边一字排开,边由前面的五百人放出那绿色的闪电箭,另一方面黑骑兵退而不乱,边退边放黑闪电抗衡,黑绿两种闪电均是不需指引,自动找到对手交锋起来,刹时空中仿似下了一场黑绿相间的流星雨,绚烂夺目,璀璨无比。交锋的结果,诛魔箭竟比之天箭逊了一筹,但前者却比后者多了数倍,往往是三条黑闪电对付一条绿闪电,两相优劣一较,竟是战了个平手,只见两种闪电在空中追逐相斗,一时相持不下。
崖上诸人大惊之余都是大开眼界,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僵持良久,已然胜负不分。陈羽高喝道:“柳先生,这样下去只是两败俱伤,大家一起住手如何?”
山崖之下,柳随风大笑:“两败俱伤?你想得倒美!你现在所有的人都用来控制诛魔箭,老子却只出了一千人,还有九千足够让你一人不留。三皇子殿下,识相的就快将我家元帅和他媳妇都放下来,否则我这就动手了!”
此言一出,崖上人都愣了一愣,扬天却顿时吓了一跳:这个笨蛋!
果然,柳随风话音未落,陈羽和文九渊两人已原地消失,身影如两道闪电破开空间,下一刻人已在冷无心和扬天身前,唐鬼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两道排山倒海的劲力应势而出,但这两道本称得雄浑的掌力在正气盟主文九渊和陈羽的眼里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两人嘴角同时露出一丝微笑,各自出袖一拂,那两道势如奔雷的掌力立时被反弹而回,唐鬼闷哼一声,被震得倒飞而出,撞到达尔戈神像之上,身形尚未落下,陈羽和文九渊已然欺到神像之下,一人出一爪,分别抓向了扬天和冷无心。
“诸天神佛,阎王小鬼,美女恶男,快来救我!”扬天双手合什大叫起来。
“看谁来救你!”陈羽大笑,一掌成爪已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扬天肩头上,同一刹那,文九渊也抓到了冷无心香肩。
“我来!”两个女声同时脆生生响起,突兀而空灵。四周明明没有人,但却无端地冒出了两个声音,陈羽和文九渊同时大惊,但这惊讶的念头才一起,触到冷无心和扬天的手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陈羽是只觉一道沛然不可挡的劲道忽然从扬天的肩胛处传了出来,他出手之时已暗自凝了九成功力于五指之上,以他此时功力,已与太虚子相若,比独孤千秋盛时尚且强了几分,这一爪落下,当世能抗之人已不足十人,能弹开者更是寥寥,但自扬天肩胛传来的巨力却如排山倒海,汹涌澎湃,比他九成功力兀自要胜一筹,大骇之下,当即借劲力相触之机,足下旋步,连退七步,方站稳脚跟。
与之相反,文九渊却觉得冷无心肩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大吸力,才一触到后者衣服,他爪间所凝真气便源源不绝急泄而出,抽身欲退,手却已被粘住,脱身不得,大骇下另一掌猛地虚按在地上,借反触之力才抽身退出。
天下居然有如此高手!二人大骇回头,却见场中依旧只有冷无心和扬天,别说高手,便连高手的毛都见不到一根。二人皆是当世绝顶高手,一人身兼影鸟之能,一人身怀九重浩然正气,自不相信除开古长天三人外,当世还有人可以在自己十丈之内施展隐身法成功,都是又惊又恐,难道是扬寒二人装腔作势?
“朱大家!”忽听文治大声叫了起来。
二人疑惑之际,一名淡黄鹅衫的持笛少女自神像之后转了出来。
陈羽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朱……朱盼盼!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说我是人是鬼?”少女淡淡一笑。
“管你是人是鬼,都给我从人间蒸发吧!”文九渊身怀浩然正气,自不惧鬼怪妖物,此时既然搞清楚刚才是这少女在神像之后捣乱,自不再客气,一掌拍了过去,掌至中途,变掌为爪虚虚一抓,手中已多了一柄自中间分作黑白两色的长剑。
“姑娘小心,这是正气盟镇派仙器正义之剑!”太虚子识得此物,顿时大声叫了出来。
黑白分明,正义之剑。传说这把剑乃是正气盟创派祖师文载道以取自大荒极南之地的火铁,辅以天外云石,锻炼三年始成,贯注浩然正气之后,可破尽天下一切法术,端的是威力无穷。众人眼见那剑上黑白之光都是流动不止,隐然有破剑龙飞之势,听到太虚子叫破名字,惊讶之余都是担心不已,眼前这纤弱少女若是一代曲艺大家朱盼盼,如何能抵挡得住这当世有数高手文九渊以这镇派仙器发出的一剑?
长剑近体,剑风逼人眉宇,却见那少女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玉笛放到唇边。
啊!众人再未想到这少女在性命攸关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吹笛,莫非是被吓出毛病了么?
但下一刻奇景出现,少女只吹了一个宫调,文九渊这势如雷霆的一剑却仿似遇到一层巨大的阻力一般,刺到她眉间三尺,顿时被逼横滑三尺,堪堪落空。
这是什么妖物?竟然不怕正义之剑!文九渊大惊,但他终究是一派宗师,虽惊不乱,长剑落空,不待招式用老,顺势借力变作正气八剑的横扫,化直刺为横切,削向少女玉颈,后者又吹了个羽调,这蕴满浩然正气的一剑依旧是离少女三尺便被弹开。
一侧观战的众人只惊得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笛声?文治身为文九渊独子,熟悉正义之剑和正气八剑的威力,恐惧更胜旁人,心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叫道:“爹!快住手,朱大家是仙人,冒犯不得!”
“我就不信这个邪!”文九渊冷笑,忽然身形拔空九丈落下,剑尖一颤,正义之剑化作黑白两道瀑布,飞泻而下,罩住少女身周三丈,“曾向苍穹问无心落,便因慷慨借天河!”
“可惜落红与春水,一寸芳菲一寸悲!”少女淡然一笑,玉笛横吹,笛声飞出,果然如山石流泉,月白风清,但那两道势如奔雷的瀑布撞到笛音时,便在少女头顶一丈,便如遇巨石,撞得水花飞溅,凭空改道两侧。
“三千白发尘土面,百万玄骑雪兰城。”文九渊凌空一翻,满天交织的黑白瀑布再次泾渭分明,却又各自重重叠叠,果然是白者纤细如丝缠绵百转,黑者如铁骑奔腾雷霆万钧。
“春风秋雨腊梅雪,红藕青书慵懒人。”少女轻吟,玉笛竖举,剑风吹过,笃笃作响,竟也自成曲调,曲意之中果然是一派伤春悲秋却又自得其乐的淡淡忧伤和自在慵懒,文九渊那一柔一刚的两种剑势刹时被笛音化解得一干二净。
“哼,我就不信攻你不破!”文九渊怒哼一声,身体坠下,长剑地上一弓,借势横飞向前,长剑神奇地化作了一片尽白的长虹,“我本小人何所适?天地蜉蝣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