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才一转过,却听扬天的传音已然钻入耳来:“你带上我的令牌,立刻去潼关,找到王定,就说……”
“啊!你……”叶秋儿这次是彻底傻了,脑中不断转着一个念头:这人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
萧如故最近比较烦。
他弄不明白,堂堂三十多万联军,非但攻不下那弹丸之地的库巢,还被柳随风牵制住,半点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这十几天里,自己三次都就差那么一线就能攻下潼关了,但对面城中那个曾两次败在自己手中的王定却硬是在缺兵少将的情形下抗了下来,虽然说有两次都是因为大雨而另一次是因为自己的士兵误食巴豆而集体拉肚子。
不可否认楚军的幸运,但反过来岂不是说自己的运气不够好吗?此次出兵自己谋划已久,一开始本来也是势如破竹,甚至拿下了凭栏关,杀了楚国的军神王天,眼见胜利在望,谁也想不到却杀出个扬天和他的天军。
“报,飞鸽传书!”天机头子萧天机忽然闯了进来。
竟然是萧天机亲自带密函来,萧如故直觉没什么好事,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吐出一个字:“念!”
“楚军张承宗昨日破雷州,萧田将军殉国,十万士兵全数战死。臣将列阵鹏羽河外,与楚军决一生死,望陛下勿忧!耶律楚材!”
萧如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上次是星越和谷瓶,今天又是雷州!萧田啊萧田,你当朕给你的是十万稻草吗?给我传令耶律楚材,让他放弃鹏羽河,退守煌州,只许坚守,不准出击!”
“是!”一名亲卫带信去了。
萧如故揉了揉太阳穴,不无苦涩道:“天下人都说朕有烟云十八骑,可谓人才济济了,但你看看,都是些什么废物?倒是扬天,手下虽然就那么几个人,但随便站出一个来,都能顶起半边天。柳随风和王定不说,一个不知名的匹夫夜梦书竟也能将马大刀收拾得服服帖帖,搞得朕精心布置的这步妙棋才走一半就断了后路。”
萧天机道:“当日陛下若肯听我的,将马大刀换成萧人,哪里会让竖子成名?张承宗又怎敢不顾后方而去攻我本土?”
萧如故愣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整个萧国,敢这样跟朕说话的,怕也只有你了……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你还是不懂的。”
萧天机暗自点头,萧如故别的好处没有,但即便是愤怒到了极处,他都能保持微笑,心中永远充满了乐观,并感染他身边每一个人。
正自思忖,忽又有亲卫回报:“陛下,独孤门主求见。”
“那个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终于回来了?”萧如故哂笑起来,“就说我在休息,让他下去候着!”
亲卫微微迟疑:“可是他说他有紧急军情!”
“这样啊……好吧,请。”
萧如故如此冷淡是有原因的。当日潼关大战,独孤千秋被扬天击败,之后躲进深山修炼了七日后重返萧军。眼见扬天已然失踪,而国师却能安然返回,萧军顿时士气大振,萧如故也以为自己看到了胜利女神的微笑。
谁想次日再次大战,独孤千秋到城前挑战,却被若蝶当众再次击败,自己元气大伤不说,还搞得萧军士气更加低落。
回来后,萧如故一天没给他好脸色,次日就将他派去库巢助攻,谁想到了那边后,这家伙更是吓得战场都不敢上,每日只知和他弟弟独孤百年饮酒作乐,萧承回书说“陛下莫非是嫌军中粮草太多,专养废物吗”,只气得萧如故差点想立刻就废了这个所谓冥神,却终究记起这厮是个大仙位高手,得罪不得,这才又将他召回来,希望能废物利用一下。
现在人到帐外,萧如故却又想不起该怎么利用他,干脆就避而不见,免得彼此难堪。这厮现在却来找自己,莫非是有了什么破敌之计吗?
“陛下,请恕臣死罪!”独孤千秋刚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萧如故见他衣衫染尘,满脸漆黑,眉毛胡子都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不禁笑道:“国师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和清姬玩了火烧腾甲兵都不叫我?”
清姬是独孤千秋的宠妾,当日萧未被刺,萧如故下令处死所有姬妾,却独独留下了她以收独孤千秋之心。
听到萧如故的玩笑,独孤千秋却半丝也笑不出来,只是哽咽道:“陛下莫要说笑,兵……兵败了!”
“什么?”萧如故一时没反应过来。
独孤千秋一字一顿道:“贺兰凝霜临阵叛变,联合楚军作乱,臣和萧承将军誓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萧承将军战死,十三万萧国将士七万殉国,六万被俘!”
萧天机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但千真万确!”独孤千秋的话打破了萧如故最后一点幻想,“昨夜子时,我正准备休息,忽然……”
“停!”萧如故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楚军和西琦人的伤亡就可以了!”
“我军拼死反扑,西琦骑兵损失约莫五万,楚军损失不足三万,他们能从库巢赶来的人数大约……”
萧如故摆了摆手:“够了。”回头对萧天机道,“天机,发动蓝色风暴吧!”
冷酷如萧天机者依然吓了一跳:“陛下三思,这最后一招有伤天和,还是……”
“我也不想,只是四面楚歌,形势逼人啊!”萧如故叹了口气,眼前仿佛看见一片蓝色的海洋。
星斗满天,月色洒满征途。夜色寂寂,蹄落无声,将军夜带刀。
夏夜的长风吹拂在柳随风的脸上,痒痒的,竟微微有些凉意,说不出的舒服。
“军师,库巢一战,我们大获全胜,已然对萧如故那五万人马形成了最后的合围之势,何不等士卒休息一夜,待联络好王定将军,明日再行出战?”与他并肩而驰的赵虎问道。
“病猫,要知兵贵神速,而且此刻我们士气正盛,怎么可以不乘胜追击?若是能乘萧如故不备,将其活捉,我们立刻就能饮马云河了!”说这话的却是张龙,这家伙是个战争狂人,一天不上战场就不舒服。
云河是萧国首都云州附近的一条大河,张龙言下之意是要灭了萧国了。
“云河岂堪饮马?”柳随风心头笑了一下,却没作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普天之下,真正知我者,怕也只有那个混蛋了吧。天河尚且不堪饮马,何况云河?我柳随风要的是提铁骑十万,张弓雪兰城,饮马齐斯河,重复我大鹏盛世。士为知己者死,柳随风虽然未必肯为扬天死,但白发倾盖,早日投鞭齐斯河却是二人共同的志向。此刻大胜可期,为何要再拖半刻?这些心思,又能与何人说?
“军师,你说是贺兰凝霜先攻下凭栏,还是我们先擒住萧如故?”见柳随风没作声,赵虎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哪还用问吗?”张龙显得很沮丧,“凭栏只有五万萧军,西琦兵力二十万,又刚得到了匠神支援他们的二十架攻城梯,再加上梧州那边有陈过的十五万精兵夹攻,库巢就在凭栏眼皮底下,这样的情形下,贺兰凝霜要不能比我们先获胜,那老子就半年不进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