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一步一步走进来,也没看厨房里忙活的阿姨,从客厅走到书房的一路并不长,我还在跟地板挣扎,却不想一个转头瞥见一双被擦得纤尘不染的皮鞋,这双鞋并不眼熟,但是鞋的主人我已经不能再熟悉。
我心叫“正好”,面上却一阵尴尬。
当然,这里的尴尬也不是假的,是真的尴尬,任谁最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喜爱的人的面前,都会有我这份尴尬的。
林翰面色一紧,上前一步试图搀起我,我没有推拒他,双手撑地,借着他的力站起来,柜子不脏不至于灰头土脸,但也是分外狼狈了,主要是胸腔这块儿给压着了,喘不过气直不起腰,把我好一阵疼。
林翰把我扶在椅子上,力度虚浮,是怕把我给弄疼了,阿姨关上火匆匆跑到书房门口,看到林翰给我顺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插手。
“给小李打电话,送医院。”林翰转头对阿姨说,面上严肃,神情难掩心疼和紧张。
“哎别,别……”
阿姨提起的脚步被我止住,虽然只是声音,但也费了我点力气,“不去医院,不去医院,看看我不想去医院……”去医院了计划就白瞎了。
我看着林翰,原本还能忍住的眼泪在触到他心疼的目光时倏然掉落下来,好像那个把我捧在心尖的林翰又回来了,不枉费我被柜子砸的那一下。
“怎么了?”林翰半跪在椅子旁,问我。
“我不想去医院……”说完,眼泪更多地留下来,林翰抬手帮我擦掉一些也于事无补,我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不想去医院。
“好,好,我们不去医院,”林翰亲亲我的眉眼,道:“别哭了,我心疼。”
别哭了,我心疼。
我能忍住疼痛,却忍不住心里的悸动,于是情不自禁地前倾抱住他,林翰也迎上来拥住我,还用手在我背上轻轻地拍,动作轻柔,缓和效果一流。
林翰总给我最好的。从前是那样,如今也是,像是漫黑天际里的孤星,冰冷潭水里的暖流,一次一次,我总是沉溺。
阿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渐渐凝起笑意,而后转身走了。
“我抱你去床上,然后给你叫医生,好不好?我们不去医院。”
我含着泪点头,心中染上喜色,目的达成。
但是过程艰辛地让我想吐血。
林翰抱起我,动作轻柔力度恰好,且他先前大概猜测到了我受伤的部位,小心避开,把我往卧室抱,林翰的胸膛温热有力,微弱心跳透过层层壁障传到我耳边。
林翰把我放在床上,给我接了杯热水,放在床头,低声安慰了我几句,便出了门,顺便轻轻带上门。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心里是止不住的酸涩。
想的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样不行,再继续这样骗现在完全丢了记忆的林翰,我心里一天比一天难受,负罪感一天比一天强烈,我和秋意及众人联合起来借用林翰对我的感情骗取他的信任,进一步进攻他的心理防线。
如是这般的事情,以前以后都不会发生得少,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林翰出了什么事,仅仅是威胁不到生命的受伤,我都能心疼的半死,放在林翰身上又何尝不是。
林翰进了客厅,阿姨上前一步道:“晚饭已经备好,您看……”
“药汤煮了吗?”
“煮了的,先生。”
“饭先不吃了,汤放在锅里保温,一会儿给安雅喝。”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