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棠儿听的这一句一句,依旧面不改色笑着。心里却暗暗骂了起来,一出事,都直指了她父亲名字。双手抬了木棍朝人群扔去,一人多高的木棍砸在一众人面前,所有人吓的后退几步。
叶棠儿收起笑容,环抱双手倚在墙上道:“说完了吗?好,那我们论论叶府差你们多少,你们又拿了我叶府多少。”
言罢闭上眼睛掐指数着道:“应夏,你工钱九钱一月,你手里的花瓶三十两,还有你已经变卖的加起来得有两百两。我算算这些钱够你在叶府做多少年,哎呀,头疼,艾草你算算。”
艾草正声道:“小姐,不用算了,他就是进了棺材都赔不完。”
应夏恶狠狠的瞪着艾草,脸上有些许不爽道:“叶棠儿,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只拿了这一个花瓶而已。”
叶棠儿道:“喔,好的,那我们来算海伯,父亲怜您,所以您是二两一月,但您手抱的画可是皇上赏的,价值多少不劳我说了吧,还有你卖……”
叶棠儿还要往下说,应夏道:“怎么着吧,你一个女子,还想拦我们的去路。”给了叶海一个眼神,两人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朝叶棠儿走来。
艾草见状护在叶棠儿身前,叶棠儿推开艾草悠悠的道:“我朝卖身为奴者,需签有卖身契纸,为以防奴者蒙骗,杀人,抢劫等罪,为奴契纸须主家持有,为奴期满主家须归还奴者契纸。我没记错的话,在场列位可是没有谁的期限满了的,没有契纸你们出去可行的了半步?”
听到这里,一众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应夏壮着胆子指着叶棠儿道:“可你欠我们工钱,再说了,那契纸…”
“那契纸你们没找到对吧?”叶棠儿抢了话。上一世就让这群人找到契纸掏空家里跑了,她只得干坐在地上无力的哭。
“你们暂且在叶府安稳伺候着我娘亲和弟弟妹妹,若我满意了,奴契我还你们就是。但今儿若是谁抱着叶府的物什出去了,别怪的我叶棠儿翻脸不认人。”
说完迈出步子,一众人让开一条路来,叶棠儿大步走过去。艾草道:“还不放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的。”
众人显然是被叶棠儿唬到了,一时不知所云,免不得心里犯嘀咕。平日里温良的只知放风筝赏花的大小姐,今日怎地看上去不好惹的样子。
叶海怒了句:“散了吧。”众人这才勉为其难把手里物什归回原位,慢慢打扫起他们弄乱的地方。
艾草叫人做了早饭,刚送到桌上,胡玉就醒了,叶棠儿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到饭桌上。
胡玉还是止不住的掩着帕哭道:“我们就不该随你父亲到这京城,棠儿,你说,我们在山野里做个小文官就挺好的,要是不到这京城,你父亲也不会下了狱,你父亲不下狱,我们也不会落的今日这般,你说现下我们可怎么办是好。”越说哭的越狠,一顿饭下来,胡玉也没吃几口就被叶棠儿送回屋休息了。
她实在不想听胡玉哭,她这母亲自小就是个没手段,没心机的。往日什么事都由父亲做主,她是只管绣花赏月的。所以叶棠儿他们姐弟三的性子也都随了胡玉。这也是叶青山一下狱,这些丫鬟奴才敢这样做的原因,他们是吃准了这母女四个是好欺负的。
服侍胡玉躺下,叶棠儿把艾草叫到一边吩咐道:“一会儿我要出门,你且盯着海伯和应夏,看他们还要拿了家里东西卖到何处。”
艾草道:“小姐,今日不是唬住他们了吗?怎的还要盯着?”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始终放心不下,想必他们是不甘心的,盯着吧。”叶棠儿虽是这样回答,但心里清楚叶海和应夏可不是好对付的,眼下父亲入狱,他们娘几个还是要留住叶家的钱财才是。
更何况,她没找到这府宅的地契,估摸这时这宅子的地契已在他俩手上了。要是他们将这宅子卖了,别说替叶青山申冤,怕是她们都只的睡大街。
艾草听的叶棠儿这样说,在加上刚她震慑住一群贼人时的样子,心里崇敬着,立刻点头同意。叶棠儿回屋包了自己的首饰出门了。
果然,叶棠儿前脚刚出门,叶海后脚也出门了。
艾草悄悄跟在身后,正疑惑叶海出门为何不带东西。叶海就进了当铺,叶海进去后,她就一直等在外边。
叶棠儿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回来,还带来个老头和一个老嬷嬷。三人将府里除了桌子,椅子,床,书桌和几盆花外,其他东西都估了价。
手里做事的丫鬟奴才们个个望的是生气眼红,叶棠儿只装作没看见。
商量好七天后来取货,两个老人就告辞了。这一折腾已是傍晚了,艾草这才回来拉着叶棠儿躲在屋里,悄悄说了叶海去了当铺的事。
马上的少年一身黑衣,虽是系了斗篷,旁人看不清什么模样。但叶棠儿清楚,上一世唐以文就是是这身黑衣。
叶棠儿立刻起身满眼期待的等着。
马上的少年显然有什么急事一般,神色慌张。马跑过的身后,黄尘四起,惊了许多路人。见的宫门口两个女子,瞳孔不由得紧缩,手里使劲拉了牵马绳,马受惊的突然扬起前脚长舒一声。
马刚停了脚,少年还是出于惊讶状态。叶棠儿就紧的赶忙充过去道:“太子,我是叶棠儿,记得我吗?”
“叶棠儿?新调来的文官叶大人之女?”
叶棠儿睁着双大眼睛使劲点头。唐以文并未摘下帽子,只看的嘴角斜了下冷道:“多日未见,叶小姐可安好。”上一世他们在叶青山刚到的京城就认识了,唐以文是出名的不理睬女人,却是和她聊的甚欢。
唐以文虽是问好,声音依稀能听出在颤抖。叶棠儿道:“安好的,只是有些事想请太子帮忙。”
唐以文别过头道:“叶小姐不必多言语。”言罢抬手甩了下牵马绳要走。叶棠儿突然拽住唐以文的脚努着嘴道:“太子,你就帮帮我应吗?不然我叶家上下几口子人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艾草见的叶棠儿这般和前几日心里崇敬的小姐判若两人,只当叶棠儿犯病。自己默默的侧过身子装作望天。
唐以文明显愣了下,一个翻身下了马。摘下帽子道:“叶小姐尽管说就是了。”
原本不摘帽子时就看出脸棱角分明,现下摘了帽子,只见的这人眼睛好看的紧,肤色白皙,嘴唇似女孩子染了口脂一般。
叶棠儿道:“我父亲下狱后,我家的管家和弟弟的书童计划卖了我叶家的大宅,想来是我计谋不如那管家深,抓了两次都未能抓住,如若再拖下去,我家的宅子可就真的不保了,所以才来求太子帮忙。”
唐以文道:“嗯。”
叶棠儿等着他再说些什么,空气却凝固了。只好道:“嗯。”
唐以文将马交给侍卫,自己大踏步进了皇宫。叶棠儿看着他就这么走了,不由的歪头咧嘴道:“你说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艾草挠了挠脖子道:“兴许是答应了吧。”
“答应了吗?”
“那就是没答应?”
“不管了,回家。”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三天里,叶棠儿经常以各种理由叫叶海帮忙修修桌子,修修椅子。又让叶羽一直缠着应夏,不让两人出门。
这三天对于她来说如坐针毡,生怕睡醒了叶府大宅就被人卖了,晚上都要守在府门口。
这天晚饭过后,唐以文登门叶府。胡玉乐的跟朵牡丹花似的,让不知道的旁人以为是叶青山出狱了。拿出家里最好的茶泡了伺候唐以文。
“三水。”唐以文抿了口茶悠悠的道。
只见的一着蓝袍的人推了应夏进来,胡玉一时不明就里,开口问道:“太子这是?”
唐以文道:“叶小姐托我办的事。”
胡玉听的云里雾里,反身想问叶棠儿。叶棠儿却让艾草扶了她回房道:“母亲,你先回避一下,女儿有事要和太子商量。”
打发走了胡玉,三水正了身朝叶棠儿抱拳行礼道:“叶小姐,此人是你府上叶小公子的书童,但他到的叶府全然是阴谋。”
应夏慌里慌张的道:“小姐,我怎么到的叶府,你比谁都清楚的。”
三水压根不理会继续道:“此人明面上姓梁,实则姓叶…”三水话未说完,应夏就张口破骂道:“你奶奶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杖着是太子的狗腿子就血口喷人,你他娘的没教过你吗?还是说你压根没娘生!”
腌臜话进了三水的耳朵,他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面不改色,仿佛这骂的不是他。唐以文咽下嘴里的茶道:“好茶,不过就是狗叫声不好听。”言闭将茶碗朝应夏扔的飞过去,正好打在他额头,茶水烫的他呜哇乱叫。
三水朝他手脚各处踢了一脚,又让叶棠儿拿了绳子给他,将应夏捆了起来。捆起来的应夏依旧破口大骂,唐以文微皱眉,叶棠儿直接掏出手帕给他胡乱塞进嘴里。
三水继续道:“此人姓叶,乃是叶海和一青楼女子所生,打小的泼皮无赖。他母亲病亡后他就找上叶海,每月都要好些银钱,叶海出于无奈只的安排他先进京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是利用叶大人悲天悯人的心让他进府有个差事。这二人这些年在叶府可是谋了好些银钱了,香白城有间宅子,有的叶府一般大。此宅归名于叶海。以叶海的月钱,是买不起的。”
应夏被人拆穿真面目,急的站起来往外跳着想逃跑。三水一个箭步闪过去,用手肘捶了他的背。应夏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叶棠儿走到他身旁蹲下道:“那我家的地契房契呢?”
应夏只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摇头。唐以文道:“在叶海手上。”
“完了完了,叶海知道应夏被我们抓了,莫不会跑路了吧。”
三水摇头道:“并没有,叶小姐,我是说,叶海并不知道他被我们抓了。”
叶棠儿这才舒心:“那就好,那就好。”
唐以文微抬眼给了三水一个眼神,三水蹲在应夏身边一把拽了他的衣领道:“这个想办法下在你爹水里。”说话时就从袖口拿出一个牛纸皮包的东西。
叶棠儿道:“这是什么?”
“蒙汗药。”唐以文回道。
应夏听的蒙汗药三字,直挣扎着发出呜呜声。叶棠儿有些无语,掐着手帕一角拽出来嫌弃的扔远。
“放你娘的狗屁,那是我爹,世上哪有儿子害老子的理。”
“叶海的原配妻子可是屠夫出身,身形可比程咬金,娘家可没有一个娇弱之人。你确定让她知道了你和叶海的事,他们能放过你?”
叶海妻子的事,叶棠儿是知道的,三水说的一字不错。也附和着唬道:“想来芙蓉阿姨也许久未见海伯了,我这就写信将她叫来京城好好玩玩。”故意起身往外走。
应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全是害怕,一哆嗦道:“我…”
唐以文理了理衣袖道:“你将此药给叶海喝了,我也不治你什子罪。你若不从,本太子就亲自接了叶海妻子来京城,到时候留你半条命直送大理寺。”
应夏被唬的瘫软在地没有力气张口言语,只费力抬手接过三水递给他的东西。
“没想到这般容易,不愧是太子。”叶棠儿此时的语气软的紧。唐以文有些不自在的转动眼睛,腿也抖了几下道:“我会派些侍卫协助你,剩下的事你就自己做吧。”
“太子,我送你。”
“咳咳,不用,你留步,留步。”
看着唐以文走了,叶棠儿不免有些奇怪。上一世唐以文可不是这般样子,调戏起女子来是有一套的,亦没多想了。
唐以文主仆二人走了,叶棠儿瞬间换了副嘴脸道:“今晚你可把事儿办好了,砸了你就去奈何桥等着叶海了。”
应夏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滚下来,重重的打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畏畏缩缩的行了礼下去了。
晚上,叶棠儿带着两个侍卫和艾草躲在应夏房里,其他侍卫都安排在房顶趴着。
“你叫我做什么?”
应夏愣了几秒迟钝的回道:“啊,喔,爹,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动手。”
叶海坐下倒了口茶道:“这几日那妞盯的紧,而且今日太子也来了。她可是这京城唯一能跟太子说上话的女子,估计是要对付我们或者想办法救的叶青山出来。目前还是小心按兵不动。”
应夏僵着脸,眼睛不停的眨着道:“啊,这样吗?”
叶海毫无反应又喝了口茶咂嘴道:“好茶,你那里来的?”
应夏此时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道:“啊,小姐给我的啊。”
也是一刹那,叶棠儿从角落里跳出来道:“拿下!”
叶海丝毫不知的发生了什么,就被两个侍卫押住,房顶上又跳下来好些侍卫。看的穿着全是处自皇宫。
“妈的,暗算老子,放……呜呜”话未说完叶海嘴里就发不出声音。叶棠儿小声拍手乐道:“这太子的东西就是厉害啊,才这一会儿就起效了。”
艾草也小声拍手回应道:“确实。”
应夏早就被吓的不轻,此刻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说蒙汗药吗?为何我爹说不出话了。”
叶棠儿一个华丽的转身坐下把玩起茶杯道:“喔,骗你的。”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他才刚一激动,就被几个侍卫押住。
叶棠儿抬手朝艾草示意着,艾草解开荷包递给她。叶棠儿一边吃着干果一边道:“海伯,我问你点头就行。”
“香白城那套宅子的钱你是哪来的?”
叶海白眼不回答,两个侍卫直扶着他的头帮他点头。
“我家这宅子的地契房契是你偷的吧,打算卖吗?”
叶海依旧白眼不回答,两个侍卫直扶着他的头帮他点头。
“还给我吧。”
两个侍卫见的他还不应答,直接掰开他的嘴朝里面倒了些白色粉末。等他咳嗽一会儿,竟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了。
“小姐说的什么,老奴不知。”
叶棠儿将手里没掰开的干果递给艾草,心想,都抓的现行了还不承认。提了裙边朝叶海微笑着蹲下道:“海伯啊,这世上有识相的和不识相的。”
叶海将眼神放在房梁上,叶棠儿右手慢慢握紧,又是给了叶海一个笑容道:“海伯,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划过整个房间。
所有人明显吃惊的定了一会儿,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清秀温柔的姑娘竟然只甩了一个巴掌给人家。
应夏先反应过来道:“你为何打我爹。”而叶海明显是被打懵圈了。他知的叶棠儿自叶青山下狱后变了个人,可没想到竟然动用起皇宫侍卫来,还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