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叹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说谎。
可是说出去的谎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只好继续往下编了,“原本是这样,只是把病情说得太严重了,表哥反而不走了说陪我等大夫看病……”
她虚弱地继续,“我没有法子,索性将计就计,采用因病假死之法,彻底脱离世子爷。”
“假死?”叶大夫呆住了。
“没错,”白棋点点头,努力转动快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所以,我还需要您的帮忙呢。”
既然是工具人,那就利用到底吧。
万一周宏文不同意鲜花漂流的浪漫水葬法,还是要坚持把表妹入土为安,那就需要一个工具人去帮忙挖她。
白棋小声把计划告诉了叶大夫。
对方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很是佩服她的果断大胆,拍着胸膛应下:“您尽管放心,我到时一定帮您!”说着,脸庞竟然悄悄红了。
白棋不明白这小大夫脸红个什么劲儿,倒也没有多究,解决了死后复活的事情,她高兴!
最后几天,白棋作死力度再加大,真正进入了病入膏肓阶段。
又熬啊熬,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个晚上。
过了今晚就能狗带,结束病痛的折磨了!
白棋迷糊中有些兴奋起来。
这个晚上,就连周宏文都察觉到了表妹的不同。
婆子们到底年纪大,经验丰富,脸色沉重地提醒:“世子爷,表小姐这怕是回光返照了!”
周宏文一听,脸色巨变,“不可能!”
他心中慌乱,再顾不得男女大防,抬脚就冲进了表妹的房间。
他在床边猛地顿住了脚步,看着床上锦被下纤瘦一团、几乎没有起伏的人,声音沉痛:“表妹……”
白棋已经病得迷糊了,只剩下本能,“表哥……?你怎么……进来了……”
她气若游丝,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转过头来,面上,仍覆着那雪白的面纱。可是,她的肌肤比那面纱还要白,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那双总是清澈倒映着他的身影的明眸,也不再明亮了,微微阖着。
周宏文心惊,这才多久,她回光返照也没有了?
他忍不住坐到床边,伸出双臂,一俯身将她连同锦被一起,抱到了怀里。
他早想如此了,是的,他早就想拥抱她,但是他一直不敢,一直犹豫。
如今终于鼓起勇气,才发现她已经瘦到了这般地步,连同锦被都没什么重量,他不敢用力,怕抱疼了她。
她是如此娇弱,如此虚弱。
“表……哥?”
白棋后知后觉地发出了虚弱的疑问,只是本能觉得不对,但是她脑子已经没法思考了。
微弱的、温热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去。
周宏文抱着她,声音艰涩,语气却极尽温柔,“表妹,我不想解除婚约了。”
可是,如今才坚定下来,说出口,是否已经太迟了?
白棋:“啊……?”
“表妹,我还未看过你的面容,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白棋下意识摇头,“不,不行……”
“就一眼,表妹,你让我看一眼……求你。”
男子的声音低哑,似有哽咽。
白棋:“不……生病了,难看……不许看……”
“嗯,那就不看,我听你的。”
“好……”
“表妹,我错了,我该早些来接你的。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
“我不该想着解除婚约,你那么好,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子做妻子呢?”
“身世相差算什么?我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们是表兄妹,我们亲上加亲……”
他喃喃自语着,可是怀里的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停了。
恰在暮春三月到来的第一刻钟里,少女香消玉殒。
“表妹,你不要闭眼,不要闭眼,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表妹!”
男子抱着已失去呼吸的少女,轻喊着,声音嘶哑,身躯颤抖。
一滴泪,终究是落了下来,滴在她单薄的肩头。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匆匆而来,不止一人。
沈知然率先推开了门,脚步急促,声音透着希望,“世子,徐大夫已……”
话未说完,他已看到了屋里抱着少女神色凄惶的男子,猛然明白了什么,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希望转眼成了绝望。
随后跟进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冰冷的脸上掩不住疲色,显然经过了连日奔波。
不过他一双眼睛却仍是锐利有神,看向男子怀中的少女,覆着的面纱一动也未动,双眼紧闭,了无呼吸。
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惋惜。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啊。
写得好崩,感觉会被骂,先顶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