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的姜寂初带着眼角未干的泪水,在一个寂寂无人的黑夜醒过来,捂着自己的心口,每呼吸一次都是那样的艰难。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哥哥姜卿言了。
在梦中,她和哥哥在姜府玩耍,他带着她第一次骑马,陪她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放烟花,给她包扎第一次的伤口,陪她吃第一次糖人......恍惚间她紧紧的神经带着痛楚揪着她的记忆,带她忆起人生中许多个第一次,都是有哥哥在的。
快两年过去了,这种痛楚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锥心难忍。
月影浮沉尽数映着浅色衣裙与黑发素钗,若说姜寂初的庭院不小,可自庭门走至寝室书房也无需一时几刻,若说不大,可窗廊被人连叩三声的轻响除却闺寂房中能听见,只怕世上再无人可闻。
姜寂初示意步千语进来说话,关上门窗之后,看着她递上了一封千里之外送来的书信。
“叶凉歌下落不明?”姜寂初将展开的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只有尚方南的寥寥数语,传递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叶凉歌在南川遭人暗算至今尚未找到,所以无奈之下想着只能传信给江柒落。
步千语将书信放置烛火上燃成灰烬之后问道:“小姐,尚方公子必定是因为剑阁的渠道有限,才会雇请南川山庄的眼线去寻找叶姑娘的。”
姜寂初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确实只有弦月山庄出面才有可能找到叶凉歌,说道:“于情,叶凉歌是阁主叶筠茳之女,也算与我有两面之缘;于理,她手中握着叶筠茳阁主的手书,就连我和顾闻挚都不曾看过,如此重要的东西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话音刚落,她才察觉到为时已晚,眼神落了下去淡淡说道:“叶凉歌隐居山野与世无争,若她身上还有什么能够值得别人动心思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封手书了。”
步千语立刻会意地说道:“也就是说,叶阁主的手书,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姜寂初突然觉得房中憋闷的很,她走去窗前呆呆地望着满幕黑夜,三月底的月光并不柔和,照在她的手背上只觉得冰冷,“尚方南想必已急坏了,剑阁的线人终归有限,好在栗汶得力。”
弦月山庄南川副阁主名叫栗汶,他乃南川人士,今晚的这一封快马传书便是栗汶亲笔所写,将叶凉歌失踪以及尚方少阁主雇请山庄之事全然交代。
姜寂初一想便觉心悸,若不是尚方南结束江南一带的剑阁事务之后,想着回茶庄找姜卿遥叙旧,便不会知道叶凉歌酒馆遇袭的事情,若他们都没能及时察觉,叶凉歌便早已凶多吉少。
安排好一切,已是破晓之时,看着步千语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姜寂初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随后步千语说了一件本该可喜可贺的事情,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与这则消息十分不般配:“睿王妃昨日夜里诞下了一位小世子。”
姜寂初眼瞳中净水泛波,半响,只听见步千语继续说道:“王妃失血太多伤了身体还未醒过来,浮言药阁章阁主夜半时分也被请了过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事有些蹊跷,姜寂初不用思索便说道:“可睿王妃的身体底子理应远胜于其他女子才对,寻常高门女子自然难以经受生子之痛,但睿王妃顾晴昭是顾老将军的嫡亲孙女,一定有武学根基傍身,并且又不是头次生产,怎么还会......”
姜寂初的眼中闪过一些东西,却不肯往下再思考,二十七岁的睿王殿下是年纪最长的皇子,府上有正妃和两位侧妃以及几个侍妾,睿王已有三个女儿,所以眼下睿王妃诞下了儿子,实在是占嫡占长。
步千语捕捉到了姜寂初的若有所思,她不太愿意自家小姐再劳心劳神,于是宽慰着说道:“.小姐多虑了,这女人生子本就是危险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但愿是我想多了,时辰还早我再歇歇,今日随大嫂进宫去给姑姑请安,若面带倦色终归失礼。”姜寂初说完便躺回床榻,闭目养神。
红玄楼与许珺的案子已经了结,其实这本来就是瑢王殿下笼络下臣的一个手段而已,景安街杀人的自然不是许珺,而是工部侍郎蔡润的儿子,蔡润就是墙头草,却自诩不介党争,不站睿王也不靠瑢王,可谁曾想自己的儿子造出了血案,无奈之下只得跪求知晓此事的工部尚书韩弼之,韩弼之自然不蹚这浑水,但他毕竟暗地里已经跟随梁家站队,所以便给蔡润出了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