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意融融阮亭那慵懒低沉的声音,给清寒的夜色也增添了几分缠绵。
就像是在耳鬓厮磨时,阮亭叫着她玉棠姐姐说着那般的混账话。
甄玉棠两靥突然染上浅浅的绯红哪怕烛灯熄灭了阮亭也看不到她的动作,她还是瞪了一眼阮亭。
若是阮亭这会儿在她身旁,她真想踹他一脚阮亭看起来绝非好色之徒怎么最近几天总是说些这样的话。
甄玉棠小脸儿板着正色道:“不许再叫我姐姐也不许再说那些混账话。你若是不安分我就把你赶去客房睡觉。”
见好就收阮亭唇间溢着笑“好。”
依照甄玉棠的性子把她逼急了她真的会把他赶出屋子。
虽然不能与甄玉棠同睡一张榻上但好歹在一间屋子里,温香软玉就在不远处,阮亭可不愿再回到那清冷的客房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睡觉。
那种孤寂的滋味,他尝了不少。
甄玉棠转过身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阮亭的身影她一手放在锦被上,“和你说正事呢,阮亭你手里可还有余钱?”
阮亭不再逗她,“宅子给了王娘子,我把手里的余钱也都给了她。好在,我在县学授课有一个月的时间,年前县学那边给了几十两束脩。”
“我还和李石在苏州府开了一家布料铺子,牟利各拿五成。苏绣名誉天下,送到京城去,要比在江浙这边的价格翻上几番。前两天,李石给我送来了后半年做生意的银钱,约莫两千两银子,再加上城郊还有一处庄子,每年也有些产出,现在我手里也就是两千多两白银。”
开铺子的时候,阮亭投入了一笔银钱,负责联络京城的客人,毕竟他在京城待了十六年,结识不少世家,有这方面的人脉关系。至于李石,李家开着镖局,负责运送货物以及其他事情。
甄玉棠思忖着,仅仅半年时间,分到阮亭手里的就有两千两白银,苏州府不缺乏绣娘,李家又是来镖局的,这样一来,成本就节省了一大笔银子。可见,这是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甄家也是做绸缎和瓷器生意的,这些货物在京城那些世家之间颇受欢迎,世家贵女与郎君每一季都要重新做衣裳,之前穿过的衣服不会再穿第二次。
哪怕就是普通的市井人家,有条件了,也会买些绸缎与瓷器。
若是甄家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牟利绝对会比现在多几番。
前世的时候,甄玉棠的大伯父就把甄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了。当时,甄家人除去京城,走了不少弯路。
而现在有甄玉棠在,她有前世的记忆,能够少走不少弯路,她决定明天就去与甄远山商量生意的事情。
没听见甄玉棠声音,阮亭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甄玉棠解释道:“我在想生意上的事情,你与李石是第一次做生意,就能牟利这么多。甄家做了几十年的绸缎生意名下有不少的铺子,若是也把绸缎、瓷器运到京城去,会比你们更有优势。”
阮亭勾了下唇,前世的时候,他的这位夫人就是做生意的好手,把名下的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甄玉棠喜欢华服珠钗,这些都是费银子的东西,但她自己能赚钱。
阮亭道:“不错。我在宣平侯府的时候,侯府每年在衣衫首饰这些东西上的花销,就有大几万两银子。京城世家对绸缎的需求颇是不少。不过,京城不仅只有苏省的布匹,秦淮河一代的云锦、妆花锦,还有山东那边的绸缎,在京城也很受欢迎。”
“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不是那么容易,不可一蹴而就。”
甄玉棠点点头,“我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情,急不得,还是要把甄府在县城里的生意经营妥当了,有多余的精力与银钱,再试着扩大规模,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你手里还剩下两千多两银钱,上京赶考的盘缠是足够的。”甄玉棠又道,说着话,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了,阮亭,你之前还把你手里的银子放在了我这里一些,也有不少银子呢。”
这般算下来,阮亭手里的银钱有六千两左右,足够去到京城后的花销了。
甄玉棠感叹道:“你是选择走科举这条路了,如果你做生意的话,估计要不了几年时间,就能把生意做到京城上去。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不管身处什么境地,放到阮婷身上,好像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好这些事情。
阮亭笑着道:“你更聪明。”
身世没有被揭露之前,他是侯府的继承人,陆侯爷与他的老师倾尽全力培养他。与他往来的,也是同等阶层的世家与权贵,这就意味着,他比那些寒门子弟多一些可利用的资源,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其他事情,也会更容易一些。
“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逗我的?”甄玉棠的声音很轻快,用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坏笑着道:“我也就比你聪明一点点。”
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人如其名,甄玉棠就像是一枝永远向阳的海棠,她身上的灵动与轻快,是阮亭所缺少的,也是他所渴盼的。
他笑了笑,静默一会儿,出了声,“陆侯爷与陆夫人把我送回阮家,但我是感激他们的,如果我没有在陆府长大,应当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我会变成和王娘子、阮娴那样的人。”
说到最后,阮亭的声音有些低沉。哪怕并不明显,甄玉棠还是听了出来。
她咬了下唇,轻声道:“不会的。世家也有不少纨绔子弟,你在侯府长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繁花富贵迷人眼,可你也没有变成只知享乐的纨绔。”
“由此可见,即便你一直待在阮家,你也不会成为王娘子那样的人。回到阮家的这几年,是你最落魄的时候,可你还是你,有自己的底线。”
夜深人静的时候,阮亭有时在想,他身上流着与王娘子,同样的血脉,一脉相承,是否有朝一日,他会渐渐的变成王娘子那样刻薄不讲理的人?
可是,甄玉棠的这番话,如同山间汩汩流淌的清溪,流进他的心头,冲走他心底深处藏着的所有担忧。
阮亭静静的注视着拔步床那边的甄玉棠,前一世他觉得甄玉棠有着大小姐的脾气,然而,如果他有足够的耐心与甄玉棠交谈,可能他会更加了解那个真实的甄玉棠。
困意涌了上来,甄玉棠揉了揉眼睛,“不和你说话了,我好困,我要睡觉了,你不准过来我这边!”
阮亭轻轻的“嗯”了一声,“睡吧。”
没一会儿,甄玉棠绵软悠长的呼吸传过来,一室静谧,窗外的凛冽被隔在外边,阮亭渐渐阖上双眸,沉沉入睡。
第二天,甄玉棠与阮亭又去到林家探望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穿着丁香色绣五蝠的褙子,精神矍铄,看上去年轻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