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在老太师甘龙的府邸上,杜挚、公孙贾等一众守旧贵族的大臣济济一堂,商讨着如何扳倒以商鞅为首的变法派。
上大夫杜挚朗声道:“卫鞅非死不可!二三子,我建议咱们明日在朝堂上弹劾卫鞅!让君上处死卫鞅,夷灭其族,并将景监、王轼一党一网打尽,恢复穆公祖制!”
“好!”
“彩!”众人都齐声叫好喝彩。
少傅公孙贾蹙眉道:“弹劾卫鞅?上大夫,你要如何弹劾?”
“哼,这还不简单吗?卫鞅违礼义,弃伦理,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这还不足以治卫鞅之罪?”
“正是!”一个大臣赞同地道:“似卫鞅、申不害之流,贵尚谲诈,务行苛刻。废礼义之教,任刑名之数,不师古,始败俗伤化。此则伊尹、周召之罪人也!我大秦自古以来的良好风气就败坏于卫鞅之手,不杀之,如何平民愤,不杀之,如何整肃朝纲?”
“所言极是!”杜挚一拍大腿,赞道:“卫鞅刻薄寡恩,其借助嬖臣景监之引荐,得先君之重用,乃行新法,滥用酷吏,致使民怨沸腾。其刑公子虔,欺魏将昂,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卫鞅之少恩矣!煌煌大秦,岂能用卫鞅此等刻薄之人?君上明鉴,定然饶恕卫鞅不得!”
“上大夫此言差矣。”公孙贾冷笑道:“仅凭卫鞅无有道德,天性凉薄,可能还无法治其死罪。把卫鞅逼急了,我大秦岂非遗患无穷?秦国生乱,我等就是国之罪人啊!”
众人都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各抒己见,喋喋不休,互不相让。而太师甘龙则是坐在主位之上,闭着眼睛,似在假寐,不置一言。
看到甘龙这般模样,杜挚愣了一下,便道:“二三子且静一静!”
在场的人都为之静默,将目光放到甘龙的身上。
“老太师,你可有高见?”杜挚询问道。
闻言,甘龙缓缓的睁开眼睛,拄着拐杖,扫视了在场的大臣一眼,淡淡的道:“二三子都要杀卫鞅吗?”
“正是!”
“太师,卫鞅不死,国无宁日,咱们这些老秦的公卿大夫日子更是难熬啊!”
“是啊!卫鞅这厮,欺人太甚。我的兄长不过是克扣了十几石的米粟,就被卫鞅斩首示众!我儿子只是调戏了一个民女,未有交合,就被卫鞅割了鼻子,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奇耻大辱!我恨不得将卫鞅五马分尸!”
“请老太师为咱们做主啊!”
看见一众旧贵族大臣这般控诉卫鞅的累累罪行,甘龙微微颔首,说道:“卫鞅变法二十载,害人不浅。若非先君生前处处护着他,卫鞅早已横死街头了。如今先君已薨,卫鞅唯一的靠山倒了,二三子,咱们的机会也来了!”
“全凭太师做主!”众人都齐声道。
甘龙眯着眼睛,宛如成了精的老狐狸一般,说道:“公孙贾适才说的没错。仅凭心术不正,任用酷吏,败坏秦国风气,还不足以让君上治卫鞅的死罪!”
听到这话,公孙贾冷冷地道:“老太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定卫鞅一个谋反之罪,卫鞅岂能不身死族灭?”
“嘶!”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面面相觑。
公孙贾不愧是跟卫鞅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一出手,就是要让对方绝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