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听了爸爸的话,直接回绝了城口,一心一意等着嫁好男人。
刘青的座位刚好在燕北飞正对面,位置太便利,刘青舍不得浪费,就不时地抬眼看燕北飞,这家伙,微微有了点胡子茬,更有男人味了。
燕北飞将一小盘虾拨在自己碗里,然后挽起袖子,一个个剥开,还将虾背脊上那条黑线仔细地打理干净,再将这些剥了皮的虾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碗里。刘青以为是他要自己吃,哪知燕北飞边跟其他同学说话,边将小碗推到身边的谢小白面前,谢小白拿筷子夹起送到嘴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流畅。
刘青心里有点痒痒,总觉得享用那碗虾的人应该是自己,但事实上不是,难免就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失落的人,另外一个,是她的表哥赵乐天。
赵乐天是赵小菊的娘家侄子,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本来比刘青大两岁,留了两次级之后就成同班同学了。他也知道自己斤两,高二的时候,就拜在姑父刘金锁的门下,学画画。
说真的,刘青不太喜欢这个表哥,她喜欢聪明人,赵乐天刚好不是。
刘青发现赵乐天也在不时地往桌子对面瞟,她捋了一下赵乐天的视线,发现他是在看谢小白,刘青心里不禁暗哼了一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青禁不住再次去看心中的男神,此时的燕北飞,身子有点别扭,一肩膀高,一肩膀低,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青故意将筷子碰落,借机弯腰捡筷子时,从桌子底下朝对面看了一眼,只见燕北飞和谢小白两人的手,正紧紧地握在一起。燕北飞还不住地用自己的腿去碰谢小白的腿,谢小白也碰回来,算是回应。二人一来一往,玩得不亦乐乎。
一瞬间,俩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腿也不再碰了——显然是发现刘青在偷窥。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是燕北飞的声音:“怎么了刘青?”
刘青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没事,筷子掉地上了。”
谢小白扬着手,提高了声音:“老板,换一双筷子。”
“要你来装好人!?”
刘青心里恨恨地想着,那一刻,她打定了一个主意:一定要把燕北飞抢到自己手中,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争取!好男人,什么算好?如果燕北飞都不够的话,还有谁够?
其他同学好像也发现了燕北飞和谢小白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禁不住起哄,让俩人当众啵一个,就算是洞房的前奏。谢小白双颊微红:“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一个生着龅牙的同学用筷子敲击着碗:“我们觉得相当有意思!亲,亲……”
一瞬间,其他同学跟了上来,七八个人齐声喊着:“亲!亲……!”
燕北飞突然将谢小白身子扳正,紧接着嘴唇就凑了过来,在众人的呼哨声中,使劲地贴近谢小白的嘴唇。
谢小白使劲地拍打燕北飞,希望他能松开。但是燕北飞没有松开的意思,紧紧箍住谢小白的腰,还想把舌头伸进来,任谢小白拍打,丝毫不加放松。
其实俩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被人近距离观摩却是第一次。
赵乐天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突然,刘青‘哎呦’一声,嘴巴里还‘嘶嘶’地不住吸气。
听到惨叫,燕北飞和谢小白松开了嘴,就看到刘青正举着右手,手背上划开了一条血口子,有五六厘米长,正往外冒着血珠。
燕北飞上身朝这边倾斜着:“咋回事?”
刘青:“这里露出个钉子头,没注意,划了一下。没什么,你们继续!”
谢小白:“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刘青:“真没什么,伤口又不深,你们不要忘了我是学医的哟,只要伤口不感染,都没问题。”
谢小白过来看了一下,桌子腿上果然透出个钉子头:“这个钉子都锈成这个样子了,最好还是去打个破伤风。”
刘青:“要说还是打个针好些,但是这附近好像还没有什么诊所,我知道的几家,都有点远。”
谢小白看了燕北飞一眼:“让燕北飞送你去嘛。”
燕北飞:“那你们再坐会,我跟刘青去一趟就回来。”
赵乐天:“天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谢谢你请客。”
燕北飞:“那好吧,我去结账。”
燕北飞说着就准备掏钱,刘青却拦住了他:“现在沿海那边不都实行AA制的嘛,这样更好些。”
燕北飞:“哎呀,同学之间吃个饭,A什么制嘛。”
刘青正色道:“大家都是同学,为了能够处得长久,还是AA比较好,你们说是不是?”
刘青说话的时候扫了一下在座的众位,特别在谢小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谢小白赶紧说:“当然是AA制更好,刘青说得对。”
其他同学也打趣:“谢小白肯定同意,因为省下来的钱是人家的,这才叫肉烂了在锅里。”
老板对着账单,用计算器一项一项地加。刘青则平静地看着谢小白,谢小白显然有点心烦意乱:“老板,你能不能快点,我们等着去医院呢。”
老板报出数字之后,谢小白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一点放松感。
刘青自告奋勇负责收钱,当谢小白的钱交上来之后,她相信谢小白已经囊中羞涩,因为,谢小白的钱湿漉漉的,应该是攥了很久沾上的手汗。
陆陆续续走出饭店门,燕北飞跨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大家站在旁边道别,让燕北飞开慢点,让刘青别担心。
发动之后,谢小白突然喊了一声,燕北飞就两眼盯着她:“怎么了?”
谢小白看了一下围站在一起的众多同学:“早点回来。”
这一句又换来了大家的一阵洗刷,燕北飞笑笑,带着刘青离去了。
其实谢小白本来是准备让燕北飞给自己一点回家路费的,但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怎么好开口?
在跟众人道别之后,谢小白突然有了一种四顾两茫茫的感觉。
刘青猜的没错,谢小白真的没有了回家路费。她连燕北飞都不好意思张口,更不可能跟同学说了。所以只能看着几个同学说着再见,消失在夜色中。
跟着他们一起消失的,似乎还有谢小白的希望。
谢小白想起有一个堂舅在重庆做棒棒,两年前妈妈带着她曾去看望过一次。谢小白记性不错,自信能够找到堂舅住的地方,并借点路费出来,坐车回家。
吃饭的地方,距离堂舅的住处不算远,四十分钟应该可以走得到。平常,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是七点半,因为春节前夕,不断有返城的民工回来,那些跑营运的为了赚钱,擅自将末班车调整到了九点半。
但是这会应该有七点多了,重庆城的灯光已经亮起。
灯光很能说明问题。
谢小白发力狂奔,走得小腿前面的肌肉都有了紧绷感。
循着记忆,连带问路,终于找到了昔日母亲带她来过的地方。站在那个似乎熟悉的房子前,看着从窗户缝透出的光亮,很温暖。
门是掩着的。
谢小白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谢小白:“我找杨平安。”
里面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门打开之后谢小白傻眼了,在她眼前站着根本不是堂舅,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脸红红的,显然刚喝了酒。
男人:“你说找哪个?”
“杨平安。”
男人想了一下:“不认识,我上个月才租下的这间房。”
谢小白瞬间就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庞大的不祥感从心底升起:“那你知不知道原来住这里的人去哪了?”
男人摇头。
谢小白只得离开,那扇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天空开始零零碎碎地飘着一些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很是好看。
天已经黑了,家还在二十五里外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