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
小乌鸦认识这个人。
徐珍是江爸爸隔了四代血缘的堂妹。三十年前,徐珍父母双亡,被送到江家老宅,和江合爸爸、江合大伯、江合姑姑,四个人一同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和江爸爸一起。甚至是在大学期间,徐珍还和江爸爸谈了场恋爱。
大三那年,徐珍出国留学。这一去便不复还,和他国人结婚生子,江爸爸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现在,徐珍回来了,回江家了。
能让一向温柔端庄典雅的江妈妈变成泼妇一样的神经病,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了。
再联想小乌鸦渡劫那天,老宅子的状况。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的事情,肯定是在那天事发东窗了。
这种和旧情人好上的事,江妈妈肯定是受不了。
江妈妈曾一度被人称为“钢琴天后”,比巫小芽妈妈厉害数十倍,是多少男性梦中情人,女性心中的女神,就连巫妈妈也是江妈妈的追随者之一。
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江妈妈在爆红三年后和江爸爸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下江合。江妈妈为了抚养好小江江,从此退出乐坛,做起全职太太——其实这些都是全面子的话。小乌鸦知道,江妈妈有产前抑郁症。
生下江合后,江爸爸和江妈妈感情一直很好,恩爱有加。年复一年过到了现在的大把年纪,后面大把岁数大抵也会这么过下去。
结果,旧情人突然刹了回来。一瞬间,什么味儿都变了。
小乌鸦撇嘴,如果她的配偶婚后又和白月光好上了,她能啄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她望着收拾满地残籍的小江江,怎么看都觉得小江江才是最可怜,他每一根头发都好可怜。
明明是大人的事,为什么让小江江承受?
如果刚才进门时候,她没有挡下茶碗,现在小江江的脸肯定破相了。
她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小江江受伤的手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江妈妈伤害的?
小乌鸦看他放在水流下冲洗的手掌,掌心的疤已经掉落,还留着淡淡的苍白痕迹。
江合擦净手,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
小乌鸦从沙发一蹦一跳地跳过去,厨房台面很高,它蹦了一下,没有蹦上去。
江合赶紧伸手接住它,放在台面上,看它伸长脖子往冰箱里探头探脑模样,不经笑出声:“家里没有雪莲果,明天给你买。”
“哑。”哦,无所谓,反正小江江会做好吃的,她不介意今天吃不到雪莲果。
然而,她失策了。
小江江的口味超级清淡,清淡到他只给她煮了豆腐粥!
哑,想哭。
她想吃酸的甜的辣的咸的,有味道的。
她在饮食单那么明显的位置附加了自己的口味,为什么小江江看不见!
小乌鸦揪着看不见的眉毛,垂头丧气地站在那碗豆腐粥前。身旁的小江江正细嚼慢咽地喝粥,还时不时为她搅动粥。
小乌鸦舔一口清清淡淡的粥,再次觉得小江江特别可怜——连饭都吃不好,难怪那么瘦。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喂养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高高壮壮。虽然他现在也很结实。
小乌鸦生无可恋地喝完粥。
江合洗了碗,抱着它回自己卧室。
“鸦鸦今天想玩什么?”江合将它放到桌上,翻开一本图画书,“听故事吗?”
他指着书上的一帧帧图画,开始讲:“雪国的深山里住着……”
小乌鸦抖抖羽毛,她已经修成人,刷过无数张试卷,故事对她而言已经没有趣味了。
但是小江江讲得很认真,很有趣的样子。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
不可控制地,它低头啄了啄小江江好看的手指。它啄得很轻,像亲吻自己最宝贵的羽毛一样喜爱。
讲故事的人顿了一下。酥痒温润的触感从指尖渗透蔓延,像要把那一丝丝的柔和渗透进他心脏。江合两指相合,压住那份触感。
他合上图画书,揉揉小乌鸦的头,“鸦鸦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说着,他站起身出了卧室。
小乌鸦扑哧扑哧翅膀,受伤的右翅膀让她稳不住身形。
她“哑哑哑”叫着被留在了房间里。
小江江的卧室很单调,以黑白为主,整个卧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显得房间又大又宽敞,还很冷清。不像巫小芽的卧室,全是水粉水蓝色,不是洋娃娃就是花裙子,蕾丝袜,连墙壁都是粉红色,到处是各种精致的小玩意,空气里装满了糖果的甜香味,简直就是一座梦幻公主房。
江合出去了很久,从七点到九点。
小乌鸦不住地看时间。
晚上九点。
如果她不回巫家,会怎么样?
师官秋会给学校打电话,然后报警看见监控录像里她变成了乌鸦,还被江合抱走了。
江合这算是拐卖女同学吧?
不对,那个破烂的巷子里没有监控摄像头。
也不对,就算没有摄像头,他们也可以从学校监控里看见她追着江合跑了。
怎么看,巫小芽的失踪都和江合有关系。
她不回巫家,小江江会有麻烦。
但是,她又想和小江江一起,虽然巫家挺好的。
时间从晚上九点转到九点十分。
小乌鸦还在犹豫当中。
九点二十分。
她用小爪子数羽毛。
单数回巫家,双数不回。
拨过最后一根羽毛。
哑!单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