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急躁了。
霍则也不催他,就静静在一旁等着他伸展身体。
他不说话,祁宴却自顾自开始说起来。
“我想赢过姓白的。”
他们同样都是霍教练一手带出的学生,小时候经常在灿阳游泳馆打上照面,也比试过几次。
白从之比祁宴还要晚学习游泳,同样都是自由泳的选手,早在以前,祁宴就多次把他视为必须超越的对手那样的存在。
这回见他在国际赛事上给国家争光,祁宴心里艳羡无比。
“不只想赢他,还想站上颁奖台最高的位置。”
只要参加比赛,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摘金的打算,更别遑论国际赛事。
“我想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看看,华人在体坛上的表现能有多耀眼,一丝一毫,都不会输给他们西方人半分。”
身披国旗站上颁奖台的那刻,那片大红与金牌的颜色相互辉映在镜头前,祁宴极其希望,站在镜头前的人能是自己。
“你也可以。”
听到最想听见的话,祁宴顿住,看向霍则。
霍则淡淡地道:“白从之高二时期游出的纪录,与你相差无几,现在的他能办到的,以后的你未必不行。”
说完还摆弄着手机,调出祁宴几次游出的最佳成绩和白从之高二时留下的纪录比较,果然不分轩轾。
甚至有几次祁宴在秒数上还快了一些,若是照这个势头锻练下去,祁宴将来未必不能达成与白从之同样的高度。
──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霍则给他看了手机屏幕,见他目光都呆滞了,笑了笑,把手机收回裤子口袋里。
“祁选手,你觉得赢过白从之这名头听起来比较响亮,还是在国际上,破了前人的纪录留下的名头响亮?”
祁宴整个眼睛为之一亮,彷佛一下午流失的精神气全回来了,他一个挺身站起来,很有精神地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破纪录啊!那可牛翻天了!”
他兴奋地不断模拟破纪录后旁人对他的恭维和媒体对他的评价,模仿得维妙维肖,举凡什么“第一个游进某某赛事的亚洲选手”、“第一个游进某某秒数的华国人”,越讲越激动。
霍则拿起他的随身包包和水杯,边听他忙碌地一人分饰媒体和他自己发表感言,边微笑听着。
终于把祁宴聚焦的点从白从之身上挪开,霍则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熄了灯走出训练室,门刚落锁,一踏出外头,天空便传来几声闷闷的雷鸣。
空气中带了雨水的腥气,让入了夜的秋天气温更低了点。
祁宴打住话头,抬头看了天上一眼,星星月亮皆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嘶了一声:“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霍则觉得这可能性挺大:“赶紧走,用跑的!”
然而他们俩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雨落下的速度。
不过跑了一半的路程,雨水就像从盆子里倾倒出的水,来得又急又猛。
倾盆的大雨砸在他们身上,就像被拇指大小的人一拳一拳往身上痛殴,瞬间就把他们淋成两只落汤鸡。
好不容易回到寝室,祁宴抹了把脸上的水,觉得自己就像刚被人从冬天的泳池里捞出来。
吃水的衣服挂在身上,平白增添了无谓的重量,还冷得他牙齿直打颤。
霍则把发着抖的祁宴推进浴室:“赶紧用热水洗洗,暖一暖身子。”
他们现在衣服不用拧,都能滴出水来,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霍则从口袋拿出手机,放洗手台上边的柜子晾晾。
也亏得这机子防水性能好,否则遭了这回殃,还能不能用都是未知数。
他正打算将湿透了黏在身上的上衣脱下,手腕却被祁宴攥住。
祁宴:“想什么呢?淋湿的人又不只我一个,进来一起冲热水啊!再晚等等热水就没了。”
霍则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拽进水蒸气氤氲的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