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让回了一趟公司。
因为慕羽的事,秦氏一直在给星光传媒施加压力,江让让慕羽在家里待着,自己去处理。
到了公司,自然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初我就说你那么年轻,资历、人脉、手腕都不够,做不了经纪人,慕羽不听,非要你!现在好了,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年锦华把文件摔在了江让的脸上,坚硬的棱角砸得颧骨生疼,江让没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道:“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发福了,因为愤怒,脸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眼睛却还瞪得老大,朝着江让咆哮:“这是秦氏寄过来的违约清单,你们怎么还?啊?!还指望你们帮公司赚钱,结果呢?!慕羽呢?!他怎么没来?!”
“他……”江让张了张口,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看到是秦云开打来的电话,江让立刻对着年锦华道:“年姐,秦副总的电话,我接一下。”
年锦华原本还有一大堆难听的话要骂,不过听说电话是秦云开打来的,她也就忍住了。
先让江让把这个电话接了再说,万一事情有转机呢?
可哪有什么转机?
江让接起电话,毕恭毕敬的开口:“秦副总,您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
“违约金的事,我想过了。”电话那头,男人嗓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哑,“昨天没见你,你现在过来,我们重新谈过。”
江让欣喜若狂,忙不迭应道:“好,好,我和慕羽马上过去。”
“慕羽?”秦云开似乎惊讶了一下,“他现在在哪儿,你不知道吗?”
江让忽觉不安,刚刚才涌上来的欣喜立刻又沉了下去,沉声问:“什么意思?”
“昨天我跟慕羽说了,只要他去吃顿饭,违约金,我给你们减百分之三十。”
江让的头皮瞬间炸了。
吃饭?
这个圈子里的吃饭,从来都不只是吃饭!
慕羽长得好,以前公司也想过靠他拉资源,安排饭局,但是慕羽从来没去过。
可是这次……
秦云开问:“他没告诉你吗?”
江让顾不上别的,只问:“他在哪儿?”
对方似乎笑了一声,但是声音不大,而且很快就收住了。
更何况现在江让满脑子都是慕羽,也根本没注意到,只听到他说:“锦江饭店,风花雪月。”
江让什么都来不及想,拔腿就往外面跑,只留下年锦华在后面更加恼怒的喊:“喂!江让!你去哪儿?你给我滚回来!秦副总说什么了?!”
江让哪里还顾得上回应她?
把声音远远的甩在身后,江让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去了锦江饭店,直奔风花雪月包厢。
他跑到门口,想推门进去,但是厚重的实木门被锁上了,他打不开。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江让立刻听到里面传出了男人的调笑声:
“喝一杯,再喝一杯。”
“小慕果然海量啊!”
“来,坐我旁边儿来……小慕啊,你这手怎么保养的?比女孩子的手摸着还舒服……”
妈/的!
江让低骂了一声,朝着里面喊:“开门!”
没有人理他。
“开门!!!”他一边喊着,一边疯狂的砸门,又砸又踢。
可无论他怎么砸怎么踢,那门都纹丝不动。
别说他一个人,就算来两三个成年男人,这门也不一定撞得开。
酒店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过来了,制止道:“先生,你干什么?”
那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穿着工作服,手里捏着一串钥匙,目光警惕。
江让眼睛都红了,他一把扯住那个女人的衣服,把人抵在墙上朝着她吼:“钥匙!”
工作人员被吓坏了,磕磕巴巴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他/妈让你拿钥匙!”嘴上说着,江让却等不及了,已经伸手去抢。
把钥匙从那个工作人员手里抢过来,江让没再管她,开了门。
因为着急和慌乱,好几次钥匙都没有插进锁孔里。
到了第五次,门终于被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景象,江让只觉得暴怒不已,一阵血气刹那间从脚心涌上了颅顶。
慕羽正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按在桌子上往嘴里灌酒,他不停挣扎着,那些酒就多半都淋在了他脸上脖子上,他痛苦的断断续续说着求饶的话,可那两个男人却根本不听,还哈哈大笑。
甚至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正在解慕羽的衣服。
他们正兴起,居然连门开了都没有注意到。
江让当即咒骂了一声,疾跑过去,把那几个男人猛地推开,又把慕羽拉了起来。
慕羽的上衣几乎湿透了,身上弥漫着浓重的酒味,脸都红了,站稳了以后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样?”江让问。
慕羽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却突然脸色一变,喊道:“小心!”
江让闻声回头,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一阵虚影,脸上就挨了一拳,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甩了甩头,江让刚站起来,就看见慕羽又被一个人抓在了手里,登时更怒,也顾不上被打得火辣辣的半边脸,冲着那个男人道:“你放开他!”
“放开?凭什么放开?”那男人光说不算,手还在狎昵的慕羽下巴上摸了一下,“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慕羽制住男人的手,怒红的桃花眼瞪着他,“秦云开说我只是来吃个饭……”
“他要是跟你说了别的,你还会来吗?”男人促狭道,“你以为你那么值钱,吃顿饭就能给你们减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
“我……”
“来都来了,今天不让我们玩儿高兴,你就别想走。”
那人说着,又把慕羽按在了桌子上,这次居然是去解慕羽的皮带。
另外两个人也立刻上去帮忙,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慕羽,让他动弹不得。
江让脑袋都快炸开了,浑身上下血气翻涌得厉害,头皮都是麻的。
他眼珠左右转动着,在想解决的办法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慕羽带走。
他不能让慕羽出事,绝对不能。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情急之下,江让看到了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白底青花的陶瓷花瓶。
他吞咽了一下,来不及细想,抄起花瓶就往那个正在解皮带的男人头上砸了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花瓶碎了大半,男人的脑袋鲜血直流,甚至有一些溅到了江让的衬衣上。
浅色的布料上沾了鲜红的血,像是罪恶又迷人的罂粟花绽放。
男人捂着头缓慢的转过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让。
包厢里的人全都傻了,江让也是。
好在那几个人虽然变了脸色,但也只是呆滞在原地,没有再对慕羽做什么。
趁此机会,江让把手里的碎花瓶一扔,拉着慕羽的手道:“快走!”
两人一进电梯,江让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口罩给慕羽戴上,却因为指尖颤抖着,几次都戴不好。
直到慕羽抓住了他的冰凉的手,他的思绪才稍微回拢。
江让声音几乎都是破碎的:“慕羽,那个人……那个人死了吗?”
出包厢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男人倒下,另外两个男人在旁边手忙脚乱的打电话。
慕羽没有回答,他只是抱住了江让,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他:“没事的,我们先回去。”
江让浑身都在颤抖,他尽量的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是却根本控制不住。
他没办法开车,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就是这只手,刚刚用花瓶开了那个人的脑袋……
他甚至连眼睛都闭不上,一闭上就是一片的血,他一直睁着眼,眼睛都干了都涩了也不敢闭。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
“阿让。”慕羽在他旁边喊他。
江让茫茫然的回过头来看他,神情有些呆滞:“啊?”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