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群情激愤,辽国三皇子耶律贤十分冷静,他向耶律洼看了一眼,发现他双目微闭,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北院大王也觉得不该撤军吗?”年轻的三皇子问。
“我听三皇子殿下的。”皮球又踢了回来。
“堂兄,你出使吴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耶律晓沉默片刻,说:“吴国根基很稳。”
“那堂兄的意思是,不应与吴军交战,撤回南京?”
耶律晓点了点头。
“就因为他们根基稳定,我们大辽就要撤军,这是我大辽官员该说的话吗?”说话之人是击败了李重进的辽国大将曲利珍。
“两军交战,比拼的是实力,逞口头之利,于事何益?”耶律晓淡淡反驳。
“耶律晓!你的意思是我辽国实力比不上吴国?”耶律洼之子耶律光怒道。
耶律晓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趁着耶律晓与众人争议,耶律贤一直在暗暗思考,因为长江一场败仗,全军将士都求战心切,希望一雪前耻。
而皇帝却让大军一路撤回南京,这让众人都心生不满。
此刻他若是告诉众人,上京不稳,陛下这才召集大军回南京,这些人不仅不会体谅皇帝,还会觉得皇帝无能,生出不臣之心。
这便是辽国,一切以实力至上。
若不能巧妙化解这些人心中的不满,凭借耶律贤的威望,是很难带领这支大军安然返回南京的。
看来只有以退为进了,耶律贤心想。
“诸位将军的意思是据守河北,可对?”
“不错,有黄河之险,再加上我大辽铁骑,守住河北之地并不困难。”曲利珍说。
“那难道不会重蹈长江之战的覆辙吗?”耶律贤担忧的问。
“殿下放心,长江之战之所以打输,是因为我们在水上和他们作战,只要在陆地作战,咱们就不可能输!”耶律光用粗犷的声音说。
“原来如此,这样本王就放心了,今晚本王就写信劝父皇,让大军据守河北。”耶律贤微笑道。
“且慢!”
“怎么,太保有话要说吗?”耶律贤望向耶律宏。
“我有个疑惑。”
“请讲。”
“若是据守黄河,是守港口还是城池?若是放弃港口,黄河之险还有何用?”耶律宏问。
“自然是守城,渡河需要耗费时间和大量人力物力,怎能说没用?”回答的是曲利珍。
“既然如此,黄河如此之长,我军兵力如何部署?”
“分散部署!”
“那若是敌军集中兵力,攻打一点,又该如何?”
“固守待援!”
“我军总兵力不到二十万,敌军水陆大军加起来有三十多万,我军兵力本就少于对方,还要分散,若是敌军集点攻破,曲利将军觉得被攻击的城池,能守到援军到来的一刻吗?”
“就算丢了,我们还能再夺回来!”
“将军莫非忘了荣城之战?吴国最擅守城,丢了的城池想再夺回来,谈何容易?”
曲利珍被说的哑口无言。
耶律宏继续道:“长江之战,虽只有一场战斗,却损失了我大辽二十多万勇士。影响之大,不亚于我们对周国的几十场胜利,如今敌强我弱,固守根基方为上策!”
耶律闽暗暗点头,出声附和道:“我同意,河北百姓大都是汉人,打起仗来,他们必然会帮助吴国。”
“还有他们的水军!”耶律晓冷冷道:“吴国水军强大,兼有强大的火炮,他们可以随时从临海的州县进入河北,到时候我军将防不胜防。”
“北院大王,您看呢?”耶律贤适时问道。
耶律洼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夫也同意撤回南京。”
“父亲!”耶律光叫道。
“住嘴!”耶律洼训斥道:“如果在河北与吴国交战,若是战败,你想过后果吗?”
“父亲为何老说战败?何必长他人志气?”耶律光不服道。
“不说就能避免吗?退守南京,我军胜算要大的多,到时候还能转守为攻。若是在河北战败,不仅南京不保,整个大辽都将陷入危急,你明白吗?”
“孩、孩儿知道了。”耶律光低下头。
几日后,辽军主力从冀州北撤,一路退守至霸州,与耶律屋质的五万大军会合。
辽帝耶律阮已经返回上京,耶律屋质被任命为兵马都总管。
他一边整兵秣马、加固城防,一边派人打探着吴军动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最关键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