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帝王面色阴沉看不出喜怒,他对李辞的称呼让人心中一颤,帝王从来都甚少用“小九”称呼李辞的而今却如此唤她了。
李辞抿抿唇道:“彼时儿臣与堂兄正在西边林子行猎忽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便急忙过去查看见安王兄骑在疯马上陷入险境。儿臣派人去救安王兄不料疯马癫狂异常将安王兄甩飞,再想去施救已然晚了。”
眼眸中闪过些许思索和懊恼。
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帝王一双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跪着的李善道:“启禀陛下,臣与雍王殿下赶到时,疯马早已受惊变得极为癫狂凶猛臣等无能请陛下责罚。”
李善请罪了这是必然的。他是赤羽卫佐领即使在此次春蒐期间他不当值但安王在众多赤羽卫保护之下还能够坠马身受重伤他最为第一个赶到的赤羽卫佐领没有能够及时救下安王,不论如何,他都要受到责难。这一点,就算错不在他,他也逃不掉,御史也会弹劾他,也算是倒霉。
“此事待大理寺查清缘由之后再议,你们先下去。”昭和帝扫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李辞与李善对视一眼后,纷纷行礼告退。
春蒐期间出了这种事情,无论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毕竟受伤的是一名封了王爵的皇子,此事并不算是小事。尤其是帝王已经下旨令大理寺彻查,说明此事明显有蹊跷,安王受伤并不是偶然,尤其是太医诊断安王哪怕伤愈后也会变成一个跛子,此事便变得愈发严重与不简单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惶惶不安了。
那么,到底是谁对安王下手?
为什么要对安王下手?
许多人心中都产生了相同的疑问。
李辞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后面跟着李善,面色军不好看。好端端的安王出了事,偏偏第一个赶过去是他们两个,而安王也算是在他们面前出的事,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能够救下安王。这件事情若是巧合,说出去谁都不太愿意会相信。
“陛下难道怀疑你了?”想到刚才昭和帝对李辞的态度,前所未有,李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个念头,但马上就被李辞否定了。
“不会的。”李辞目光微垂,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状,“此事蹊跷,父皇虽然疑心我与你第一个赶到,却不会把我往那方向想。父皇被安王之事触怒了,这件事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会震怒,不单单只是对我而已。”
“你是说,陛下怀疑周王与襄王?”李辞瞬间便想到这两个人。安王昨日才在皇帝面前得了夸奖,今日行猎就出了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怀疑或许是有,但父皇心里怕是不愿意相信的。”李辞叹了一口气,道,“春蒐怕是要提前结束了,最迟明日,父皇就会下令回京了。”
“出了这等事情,陛下也没有心情了。”李善道。随后他便离开了,预料到皇帝明天便会回京,他也需要回去整顿行李。
营帐外天气正好,白云随风而动,李辞的心却是沉了沉,总感觉要变天了。
果然不出李辞所料,傍晚时分,昭和帝便颁下诏令,命明日启程回京,早早结束了今年的春蒐。李辞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昨夜周王与襄王在觐见皇帝之时,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触怒皇帝,被皇帝当着好些重臣的面好生训斥,责令两人回京之后在王府之中静思己过。
相当于禁闭了。
此事不用特地去打听,几乎人尽皆知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谁都不敢上赶着去触霉头,没看见连最得宠的周王和襄王都吃了挂落吗?
帝驾回京之后,火速命大理寺同刑部彻查安王惊马一案,将当时安王身边所有的侍卫包括赤羽卫都带去提审,便是李辞与李善也有几次传问。太医院那边对安王进行救治,饶是医术最高的院首出手,也只能是保住安王的右腿,安王痊愈之后对行走必然有妨碍。安王醒来后得知自己变成了一个跛子,大发雷霆,脾气变得极为暴戾,李辞曾经去看望过他,被他阴阳怪气的话怼了出来。
李辞离开安王府之时,碰到了同样前来看望安王的宜王,两人在路边相互行礼问候。
宜王道:“老七也是可怜,好端端地遇上了这事,太医又是那般说辞,想必他心中定是十分难受的。”他神情悲惋,眉眼中透着怜悯,像极是为安王悲叹一般。
安王信佛,平日里在手上都要带一串佛珠,可他面相上天生是带着戾气的,哪怕是每日念佛经都消弭不掉。宜王不信佛,可他眉眼像极了他的生母,据说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面目温和,眼角常带着笑意,有些许慈悲。
李辞叹道:“安王兄遭此不幸,心中正是难以接受的时候,宜王兄待会若是见了安王兄,对他所说之话要担待些,他怕也是难过到口不择言了。”
“这是自然。”宜王温和道。
正常人突然变成跛子都要接受不了,饶是有王爷之尊的安王,他若是成为了跛子,不仅仅会成为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接受别人在看他时异样的目光,还失去了更多。正因为是天家之子,跛了一条腿将代表会失去更多的东西,最直接的便是他失去了继承那个位子的资格,被彻彻底底的踢出了角逐,一个身体有疾的皇子,宗室大臣都不会考虑支持他,大魏也不需要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帝,哪怕依现如今的局面他很难出头。
李辞不知道安王有没有那个野心,要说完全没有,那她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个位子,哪怕是她也曾经憧憬过的,她也有想象过自己君临天下的一天,但她更为清醒,也更加的能够认清自己,她比不少前面的几个哥哥姐姐。